张蔷没戴帷帽,小脸晒得通红,额发被汗水浸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却依旧精神头十足,好奇地东张西望。
“表姐,你看那边!”张蔷忽然指着前面不远处一个街角。
只见一辆装饰颇为华贵、挂着青色细纱车帘的马车歪斜地停在路边,拉车的两匹马烦躁地甩着尾巴,打着响鼻。
车辕旁,一个穿着体面、但此刻急得满头大汗的老嬷嬷正拼命朝着稀疏的路人挥手,声音带着哭腔:
“救命啊!有没有大夫?快救救我家老夫人!救命啊!”
徐如脚步一顿,医者本能让她立刻加快了脚步:“蔷表妹,快去看看!”
两人快步走到马车前。
那老嬷嬷看到有人过来,尤其看到徐如身后张蔷背着的显眼药箱,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眼泪鼻涕一起流:
“大夫!好心的大夫!求您快看看我家老夫人!她……她突然就晕过去了!怎么叫都不醒!这……这可怎么是好!”
老嬷嬷语无伦次,显然吓坏了。
徐如连忙扶起她:“嬷嬷别急!我是大夫!快让我看看病人!”
她示意张蔷放下药箱,自己则利落地掀开那质地精良、绣着缠枝莲纹的青色车帘。
一股混合着名贵熏香和闷热汗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车厢内颇为宽敞,铺设着柔软的锦垫。
一个衣着华贵的老妇人歪倒在软榻上,双目紧闭,脸色潮红,嘴唇却有些发白,呼吸急促而微弱,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华丽的锦缎外衫前襟都被汗水浸湿了一片。
她身边还散落着一个打翻的掐丝珐琅小香炉和一把精致的团扇。
“是暑厥!”徐如经验丰富,一眼就判断出来。
这天气,又是密闭的车厢,老人家本就体弱,极易中招!
“蔷表妹!”徐如头也不回地急声道,“快!去街口的‘刘记冰铺’!买一大块冰!用油布包着,快!”
她一边说,一边已经麻利地爬上了马车。
“好!”张蔷二话不说,像只敏捷的小鹿,转身就朝着街口冰铺的方向飞奔而去,两条小辫子在脑后飞扬。
徐如将药箱放在老妇人脚边,迅速打开。
她先探了探老妇人的鼻息和颈侧脉搏,确认只是深度晕厥。
然后她半跪在狭窄的车厢里,也顾不得许多,动手解开老妇人领口最上方的两颗盘扣,又拿起那把掉落的团扇,对着老妇人用力扇风,试图加速空气流通。
“嬷嬷,把两边的车帘都卷起来!越高越好!”徐如头也不抬地吩咐道。
“哎!哎!”老嬷嬷连忙照做,手忙脚乱地将两侧车帘高高卷起固定住。
热风灌入车厢,但总比之前的闷罐子强。
徐如从药箱里取出针囊,捻出几根细长的银针。
她屏息凝神,动作快如闪电,精准地刺入老妇人鼻下的“水沟穴”、手腕内侧的“内关穴”、虎口处的“合谷穴”。
下针又稳又准,没有丝毫犹豫。
老嬷嬷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大气都不敢出。
针刺下去片刻,老妇人的呼吸似乎顺畅了一些,急促的胸廓起伏略有缓和,但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
徐如眉头微蹙,又从药箱里取出一个小巧的白瓷瓶,拔开塞子,一股浓郁辛辣的香气弥漫开来
是她特制的强力醒神开窍药油。
她倒了几滴在指尖,用力揉搓开,然后涂抹在老妇人的太阳穴和人中穴上,反复揉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车厢内闷热依旧。
徐如的额发早已被汗水湿透,帷帽下的脸颊也热得通红,后背的衣衫紧紧贴在身上。
但她全神贯注,手上动作不停,扇风、观察、按揉穴位……
“冰来了!冰来了!” 张蔷气喘吁吁的声音由远及近。
只见她双手抱着一个用厚厚油布包裹的大冰块,一路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