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笔，在摊开的空白册子上，认认真真地写下：“春煦堂，开张首日，病患五人……”

第142章 救命啊！

盛夏，整座京城如同一个巨大的蒸笼。

日头毒辣辣地炙烤着青石板路，蒸腾起氤氲扭曲的热浪。

蝉鸣声嘶力竭，聒噪得让人心烦意乱。

春煦堂门楣上那块无落款的“杏林春暖”金匾，在烈日下也收敛了几分威严，显得有些蔫蔫的。

医馆内倒还算阴凉。

舅公张丰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无袖葛布褂子，露出两条精瘦却肌肉虬结的胳膊，正摇着一把大蒲扇，对着一个愁眉苦脸的货郎训话：

“……说了多少遍！你这腰伤是陈年旧疾，湿气入骨！光贴膏药顶屁用？得扎针！得拔罐！得喝老夫的独门祛湿汤！舍不得银子？那就等着阴天下雨疼得打滚吧！”

蒲扇摇得呼呼作响，唾沫星子几乎喷到货郎脸上。

货郎苦着脸揉着后腰：“张老神医，不是舍不得银子……是……是扎针看着忒吓人……”

“吓人？能比你这腰疼起来吓人？！”张丰眼睛一瞪，蒲扇“啪”地拍在诊案上，

“老子行医几十年，扎过的针比你吃过的盐都多！怕疼？怕疼你当初别扛那么重的货啊！扭了腰还死撑着，活该！”

张丰训得货郎缩着脖子，连连称是。

药柜后面，徐如正仔细地分拣着刚送来的新鲜药材。

她穿着一身清爽的月白色细葛布夏衫，袖子用臂绳挽到手肘，露出白皙纤细的小臂，额角沁着细密的汗珠，几缕碎发黏在颊边，更添几分温婉。

徐如动作麻利地将散发着清香的薄荷、佩兰、藿香等祛暑药材分装好，又将几味性凉的清热药单独存放。

张蔷则像个不知疲倦的小陀螺，拿着一块湿布，踮着脚擦拭着药柜顶上的浮灰，小脸热得红扑扑的，鼻尖上挂着亮晶晶的汗珠。

她穿着石榴红细葛布短打，头发利落地绾成两个小揪，显得格外精神。

听到张丰训人，她忍不住偷偷朝徐如吐了吐舌头。

“表姐，城东李员外家的管事刚来传话，说他们家三娘子身上不爽利，想请您过府瞧瞧。”张蔷擦完药柜，蹦跳着过来，手里捏着一张洒金帖子。

徐如放下药材，接过帖子看了一眼：“李员外家？知道了。蔷表妹，准备药箱吧，咱们一会儿就去。”

“好嘞！”张蔷立刻来了精神，手脚麻利地打开角落一个半人高的藤编药箱，开始往里装东西：

脉枕、针囊、常用的丸散膏丹、消暑的藿香正气水、还有徐如特意调配的几款适合内宅娘子用的香囊药露。

她动作熟练，显然已是徐如最得力的助手兼护卫

自从知道这丫头跟着舅公学过几手强身健体的拳脚功夫后，徐如出门看诊必定带着她，安心不少。

徐崇从后院晃悠进来，手里捧着一个用井水湃得冰凉的大西瓜，脸上堆着讨好的笑：“舅父！如儿！蔷丫头！歇会儿，吃点瓜解解暑！”

他小心翼翼地避开被张丰训得灰头土脸的货郎，把西瓜放在诊案一角，拿起刀熟练地切开，红瓤黑籽，汁水淋漓，看着就让人口舌生津。

张丰瞥了一眼西瓜，哼道：“算你还有点眼力见儿！”

也不客气，拿起最大的一块，咔嚓就是一大口，冰凉甘甜的汁水顺着花白胡子流下来，他满足地眯起眼，暑气仿佛都消了大半。

徐如和张蔷也笑着围过来。

徐崇殷勤地给女儿和外甥孙女递上切好的瓜：“如儿，蔷丫头，快吃！井水湃过的，透心凉！”

“谢谢爹”

“谢谢姑父！”

两人接过西瓜，小口吃着，清甜的滋味瞬间驱散了燥热。

“这鬼天气！热得老子心浮气躁！”张丰啃着瓜，蒲扇摇得更起劲了，

“那些个深宅大院里的娘子们也是，一点小毛病也巴巴地来请！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