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陛下隆恩!臣感激涕零!”
徐崇连忙点头哈腰,心里却在哀嚎:恩宠个屁!这分明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他心不在焉地拿起案上一张澄心堂纸,无意识地揉搓着,昂贵的纸张在他手里发出窸窣的哀鸣。
“哎呀!使不得!使不得啊徐医令!”
赵普眼尖,立刻夸张地叫了起来,心疼地看着那张被揉皱的御纸,
“这可是贡品!一寸纸一寸金!您......您怎么当草纸揉了?”
徐崇吓得手一抖,纸片飘落在地。
他看着赵普那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再看看地上那团废纸,只觉得眼前发黑,仿佛看到自己的官帽和脑袋也一起掉了!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那团纸磕头:
“臣该死!臣手贱!臣......臣赔!臣倾家荡产也赔!”
赵普看着徐崇那副怂样,强忍着笑意,连忙“好心”地将他搀扶起来:
“哎呀,徐医令言重了!一张纸而已!陛下宽厚,不会计较的!快起来快起来!来,喝口茶压压惊!”
他殷勤地将自己那杯茶塞到徐崇手里。
徐崇捧着那杯温热的茶,如同捧着定时炸弹,手抖得茶水都洒了出来。
他听着窗外隐约传来的风声也总觉得是女儿的哭声,再看看旁边赵普那张“和善”的笑脸,只觉得这书房比天牢还煎熬!
吾儿啊!你到底在哪儿?!
为父......
为父快要撑不住了啊!
亭子里的沉默,如同凝固的琥珀,沉重得让人窒息。
司马庞看着眼前这个倔强地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却不肯屈服的女子,心头的怒火、征服欲、挫败感和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怜惜,激烈地交织碰撞。
许久,他忽然长长地、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松开紧握镇纸的手,将那块价值连城的白玉随手丢回石桌上,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罢了。”
司马庞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更多的是一种深沉的无奈和......一种尚未成型的谋划,
“你既不愿做那池中锦鲤,朕......也不愿做那焚琴煮鹤之人。”
他向前一步,并未再碰触徐如,
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仿佛要将她此刻的模样刻进心底。
“只是徐如,”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告,
“朕的耐心,也是有限的。蒲公英......终有落地之时。在那之前,你最好......学会飞得更高些,别让朕失望。”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玄色的衣袍在夜色中划出一道冷硬的弧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亭子,朝着书房方向走去。
留下徐如一人,独自站在温暖的烛光下,感受着晚风吹拂的凉意,和手腕上那圈依旧隐隐作痛的指痕,久久无法回神。
皇帝的话,如同烙印,刻在了她的心上
飞得更高?
别让他失望?
这究竟是警告,
还是......
一线渺茫的生机?
第125章 给不了你自由
烛火跳跃,映照着书房内一片狼藉
被徐崇揉皱的澄心堂御纸还可怜巴巴地躺在地上,
书案上赵普“好心”塞给徐崇的那杯茶早已凉透,杯沿还沾着他紧张时抖落的茶渍。
徐崇瘫坐在太师椅里,如同被抽掉了筋骨,官袍歪斜,眼神空洞地望着屋顶精美的藻井,嘴里念念有词:
“完了......全完了......手也拉了......院子也逛了......话也说了......吾儿的名节......徐家的清誉......呜呜......我的百年老参......”
他沉浸在巨大的“家门不幸”的悲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