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庞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他将药瓶轻轻放回桌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他倒是会投其所好。知道赵总管你伺候朕辛苦,送的都是你用得着的。”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赵普,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不像有些人,得了朕的赏赐,住着朕赐的宅子,转头就把朕忘得一干二净。那药囊......怕是早就扔到哪个犄角旮旯里积灰了吧?”

赵普心头猛地一跳!

陛下这语气......

这分明是在说徐如!

而且这酸味......

隔着御案都能闻到!

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刚才夸徐崇“有心”,简直是火上浇油!

“陛下息怒!”赵普反应极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惶恐,

“老奴惶恐!徐医令这点微末心意,岂能与陛下对徐......徐府的隆恩相比?老奴这就将这两瓶药油给徐医令送回去!此等私相授受,实在不妥!老奴不该收!”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就要去拿御案上的药瓶。

“送回去?”司马庞冷冷地哼了一声,指尖敲击桌面的动作停了,

“送回去,你是想让徐崇今晚就吊死在他家新宅子的房梁上吗?”

他瞥了一眼赵普诚惶诚恐的样子,语气缓了缓,带着一种刻意的随意,

“既然收下了,就留着用吧。他那点胆子,经不起再吓了。”

赵普保持着跪姿,额头触地,不敢抬头,脑子却在飞速运转。

陛下明显是醋了,因为徐如很久没送药囊来了!

可这醋缸子打翻了,总得给个梯子下......

他心念电转,小心翼翼地说道:

“陛下圣明,体恤臣下。只是......这药油毕竟是徐医令的心意,老奴无功受禄,实在惶恐。”

“不如......老奴亲自跑一趟徐府?”

“一来将陛下宽宥体恤之意传达给徐医令,让他安心;”

“二来嘛......”

他微微抬头,觑着皇帝的脸色,声音放得更低,

“......徐府乔迁,老奴也正好代表内务府,去瞧瞧府中可还缺些什么?”

“尤其是......二郎君如今亲自掌家,想必琐事繁多,缺些得用的物件或是人手也说不定?”

赵普这番话,可谓老谋深算。

表面上是去传达圣意、体察下情,

实际句句都在给皇帝铺台阶

您不是想去看看徐如吗?

不是嫌她没送药囊吗?

这不是现成的由头?

送东西!

送她掌家需要的东西!

名正言顺地登门!

果然,

司马庞原本阴沉的脸色,

在听到“二郎君亲自掌家”、“缺些得用的物件”时,如同拨云见日,瞬间缓和下来。

他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满意和期待,指尖也不再敲击桌面,而是轻轻点了一下:

“嗯。赵总管此言,倒也有理。徐府新立,又是如......咳,又是徐家二郎初次掌家,想必有诸多不便。”

他站起身,踱了两步,语气恢复了帝王的从容,

“去,到内库挑几件实用的。库房里那套紫檀木镶象牙的算盘,还有那几刀韧性极好的澄心堂宣纸,都给徐府送去。笔墨纸砚,也挑些好的。另外......”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窗外渐沉的暮色,

“......再备些上好的时令菜蔬果品,一并送去。就说......是朕体恤徐家乔迁之喜,也贺徐二郎初掌家事。”

“是!老奴这就去办!”赵普心头大定,知道自己这步棋走对了,连忙起身。

“等等。”司马庞又叫住他,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