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事,委屈你了。那徐崇......蠢是蠢了点,倒还不算坏到根子上。”

“他既知错,巴巴地送了‘药’来,你就去收下吧。给他个台阶下,省得他把自己吓死在宫墙根下,反倒显得朕刻薄寡恩。”

“老奴遵旨。”赵普恭敬应道,脸上适时地露出一丝“感恩”和“体恤圣意”的表情,

“谢陛下体恤老奴,也宽宥徐医令。”

他知道,皇帝这是借他给徐崇一个活路,也是不想把事情闹大。

赵普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宫道尽头,步履沉稳,不急不缓。

树后的徐崇瞬间像被踩了尾巴,猛地吸了一口气,差点把自己呛着。

他手忙脚乱地整理了一下歪掉的官帽,又使劲抹了把脸,

试图挤出最诚恳、最卑微的笑容,

抱着那两个油纸包,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树后冲了出来,

一个趔趄,差点在光滑的石板路上表演个五体投地。

“赵......赵总管!”

徐崇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扑到赵普面前,

二话不说,“噗通”一声就跪下了,膝盖磕在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疼得他龇牙咧嘴也顾不上,σσψ双手高高举起那两个油纸包,如同献上稀世珍宝,

“下官......下官该死!昨晚灌多了黄汤,猪油蒙了心!竟......竟敢对赵总管无礼!下官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

他一边说,一边砰砰砰地磕头,力道十足,额头很快就在冰冷的石板上磕出了一片红印。

赵普停下脚步,看着跪在脚下、抖如筛糠、额头通红的徐崇,

以及那高高举起的油纸包,脸上依旧是那副恭敬谦和的笑容,

眼神深处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和......一丝好笑。

他微微弯腰,伸手虚扶了一下:

“徐医令快快请起。昨夜之事,不过是一时酒后失态,何至于此?陛下宽厚仁德,念你平日勤勉,并未深究。老奴更是不敢当徐医令如此大礼。”

他语气平和,仿佛昨晚被揪着灌酒的不是他。

徐崇哪里敢起?

他死死抱着油纸包,眼泪都快下来了:

“赵总管!您大人有大量!您......您不收下下官这点微末心意,下官......下官就跪死在这里!下官实在无颜苟活了啊!”

他哭嚎着,声音凄惨,引得远处几个值守的禁卫都忍不住侧目。

赵普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这老实的蠢人是来真的。

他不再坚持,伸手接过了那两个带着徐崇体温的油纸包:

“徐医令的心意,老奴领受了。快快请起吧,地上寒凉。”

徐崇如蒙大赦,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官袍上沾满了灰。

他激动地看着赵普收下药油,语无伦次:

“谢赵总管!谢陛下隆恩!下官......下官以后一定滴酒不沾!再喝酒就是王八蛋!”

他又一次赌咒发誓。

赵普拆开油纸包,露出里面两个白瓷小瓶,

拔开其中一个瓶塞,一股浓郁的药油混合着薄荷的清凉气味瞬间弥漫开来。

他凑近闻了闻,脸上露出一丝货真价实的笑容:

“嗯,玉真散?还有七厘膏?徐医令果然是用心了。这药油活血化瘀、舒筋活络,对老奴这双站久了就发僵的老腿,正是对症。”

他小心地塞好瓶塞,将药瓶收入袖中,看向徐崇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真诚的温和,

“徐医令有心了。”

赵普回了御书房,将那两个小巧的白瓷瓶轻轻放在御案一角,药油的清冽气味在暖阁中散开。

他恭敬地回禀:“陛下,徐医令的歉礼,老奴已收下。确是上好的活血药油,徐医令......也算有心了。”

他特意强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