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张婶!死哪儿去了?赶紧的!开锅生火!准备敬神的家伙事儿!怠慢了灶神,咱们全家都得喝西北风!”
徐崇那尖利变调、带着浓浓恐慌的喊声穿透了漱玉轩精致的门扉,在新宅空旷的庭院里回荡。
外面候着的仆役们虽然训练有素,
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充满市井烟火气的慌乱指令弄得有些懵。
脚步声立刻杂乱起来,隐约传来低声的询问和急促的应答。
刚才还弥漫着算盘珠子响和隐秘权谋气息的奢华房间,
瞬间被一股子生猛鲜活的牲口气息、谢则的大嗓门和徐崇惊惶失措的“跳大神”指令填满了。
反差之大,让徐矩忍不住揉了揉额角,
徐如则悄悄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
父亲的慌乱,冲淡了她身份当众暴露的紧张感。
谢则看着徐崇火烧屁股般冲出去的背影,嘿嘿一笑,
显然,很满意自己带来的“热闹”效果。
谢则这才有功夫仔细打量这间屋子,
目光扫过那些精雕细琢的螺钿柜、紫檀案、垂着流苏的宫灯,
最后落在徐如身上,眼中是纯粹的欣赏和毫不掩饰的亲近:
“徐妹妹,陛下这宅子赐得可真够意思!瞧瞧这气派,这用料!比我在凉州见过的将军府还敞亮!”
“走,快带我逛逛!特别是你的院子,听说还有活水池塘?养鱼了没?回头我给你弄几条西域来的金鳞鲤,阳光下金光闪闪的,特好看!”
谢则说着,大手极其自然地就伸过来,要去拉徐如的胳膊,
动作熟稔得,仿佛两人是穿开裆裤长大的亲兄妹,
完全无视了“徐二郎”,此刻,应该,是个需要保持距离的“同僚”或“世交之子”。
徐如心头猛地一跳!
谢则的手又快又有力,这要是被他抓住手臂,
隔着薄薄的春衫,万一感觉到束胸的绑带............
徐如几乎是本能地往后一缩,
动作快得像只受惊的狸猫,险险避开了谢则蒲扇般的大手。
徐如脸上瞬间飞起两抹可疑的红晕,好在低着头,声音努力维持平稳:
“谢......谢大哥,刚搬进来,池塘......池塘还空着呢。逛......逛宅子不急,父亲那边敬神............”
徐矩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妹妹那一下躲闪太惊险了!
他立刻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形巧妙地插在谢则和徐如之间,
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公务繁忙”的严肃,声音沉稳地截断徐如的话:
“谢兄弟,逛宅子确实不急。正好你来了,有件要紧事需与你商议。”
徐矩刻意加重了“要紧事”三个字,目光锐利地看向谢则,
“关于西市粟特人那条线,以及令尊谢中丞近日在御史台接手的一桩旧案,有些关节需立刻厘清。事涉机密,此地人多眼杂,我们需寻个僻静处详谈。”
他一边说,一边极其自然地抬手,
状似随意地搭在谢则刚要去拉徐如、此刻略显尴尬悬在半空的手臂上,
实则用了暗劲,不由分说地将谢则往外带。
同时,他微微侧头,对徐如快速吩咐道:
“二郎,你去灶房看看父亲那边是否需要帮手。敬神是大事,别让老人家手忙脚乱出了差错。”
语气是不容置疑的长兄威严。
徐如如蒙大赦,立刻应了声
“是,哥”,
低着头,像条滑溜的小鱼,
飞快地从两人身边溜出了门,身影很快消失在回廊转角。
谢则被徐矩半架着往外走,脸上还带着点没反应过来的懵然,和对没能带徐如逛园子的遗憾。
“啊?要紧事?粟特人?我爹的案子?”
谢则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