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徐崇瘫坐在柔软的锦垫上,这垫子舒服得让他浑身不自在。

撩开窗帘一角,看着外面越来越陌生、越来越宽阔整洁的街道,

徐崇脸上交织着对未知的惶恐和对“损失”的心疼。

他摸了摸腰间,确认那个装着银钱匣子的麻袋还在脚边,

又看了看对面安静抱着藤箱、望着窗外出神的女儿,重重地叹了口气,小声嘀咕:

“新宅......新宅厨子的手艺......真能比得上张婶的蟹黄汤包?”

第113章 也不知是感动还是被吓的

黑漆马车在一座气派的朱漆大门前稳稳停下。

门楣高耸,两只威风凛凛的石狮子蹲守两侧,门钉在晨光下闪着黄铜的冷光。

徐崇撩开车帘一角,

只瞥了一眼,

就感觉一股寒气,从马车垫子下冒出来,直冲天灵盖!

他想象中的“大宅子”,顶多是比自家老宅宽敞些、多几间厢房。

可眼前这............

这分明是一座府邸!

高墙深院,飞檐斗拱,门前的台阶都比他家堂屋的门槛高!

徐崇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感觉这扇门像一张巨兽的口,随时要把他吞进去。

车帘被赵普带来的宫人恭敬地打起。

徐崇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下马车,

落地时腿一软,差点给那光滑如镜的青石台阶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幸好被旁边眼疾手快的宫人一把扶住。

“徐医令,徐医佐,请。”赵普笑眯眯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如同催命的符咒。

徐崇定了定神,还没来得及整理一下自己皱巴巴的官袍,就被眼前的景象再次震得魂飞魄散!

只见朱漆大门内,宽敞得能跑马的前庭院里,整整齐齐、鸦雀无声地侍立着两排仆役!

左边一排是穿着靛蓝短褂、腰板挺直的小厮,

右边一排是身着青碧比甲、低眉顺眼的婢女。

人数之多,徐崇一眼都数不过来!

他们动作划一,在徐崇父女踏入门槛的瞬间,齐刷刷地躬身行礼,声音洪亮却毫无感情:

“恭迎老爷!恭迎二郎君回府!”

“恭......恭迎?”徐崇被这阵仗吓得一个趔趄,差点又摔倒,

他活了半辈子,在太医署被人叫“徐医令”都算抬举了,

何曾被人如此恭敬地称过“迎”?

徐崇感觉头皮发麻,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只能僵硬地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着赵普连连作揖:

“赵总管!这......这太......太过了!折煞下官了!下官何德何能......都是托陛下洪福!洪福!”

徐崇一边说,一边用胳膊肘使劲捅了捅旁边同样被这阵仗惊得呆立当场的徐如。

徐如抱着她的宝贝藤箱,

看着眼前这乌压压一片、训练有素得如同军队的仆役,

只觉得一股强烈的窒息感,扑面而来。

她下意识地往父亲身后缩了缩,腰间的“防惊风”药囊被她攥得死紧。

这么多人......

这么多双眼睛......

她感觉自己女扮男装的秘密像是暴露在烈日下的薄冰,随时会碎裂。

“徐医令过谦了。”赵普笑容可掬,侧身引路,

“陛下念徐医令父子鞠躬尽瘁,徐司业更是肱骨之臣,区区宅邸,聊表圣心罢了。请随咱家来,看看这新居可还合意?”

赵普话音刚落,

一个穿着国子监司业深青色官袍的身影,步履匆匆地从影壁后转了出来,

正是刚下早朝便被皇帝打发过来的徐矩。

他显然也刚到不久,脸上还带着朝堂议事的沉凝,

看到父亲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