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徐如珍而重之地把父亲昨晚硬塞给徐如的那个鼓鼓囊囊的“防惊风保平安”药囊,紧紧系在了腰间。
做完这一切,徐如抱着藤箱,安静地站在屋檐下,
看着父亲像只忙碌又狼狈的土拨鼠,在院子里上蹿下跳。
徐崇终于把他认为“必须带走”的“宝贝”都塞上了其中一辆马车:
那个装着银钱匣子的药材麻袋,
几包袱旧衣服,
一筐咸菜萝卜米,
还有那口宝贝铁锅。
他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官帽都歪了。
“徐医令,徐医佐,请上车吧?”
赵普笑眯眯地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指向另一辆更干净宽敞的马车。
他带来的宫人已经开始手脚麻利地“帮”徐崇整理那些堆在车上的杂物,试图腾出点像样的空间。
徐崇看着自己那些“宝贝”被随意地挪动,心疼得直抽抽。
他又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自己住了几十年的老宅:
斑驳的院墙,掉了漆的门板,那棵半死不活的石榴树,还有灶房门口那只养了三年、此刻正茫然看着他的老母鸡............
“老黄!”
徐崇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抓住一直沉默地站在角落、同样一脸愁苦的老管家,
“你......你就别跟我们去了!”
老管家一愣:“老爷?”
徐崇把他拉到一边,避开赵普的视线,压低了声音,语速飞快:
“听着!这老宅!陛下金口说了‘留着’!你给老子守好了!一只耗子都不许放进来!尤其是......尤其是西厢房二郎那屋!谁也不许进!听见没?”
“还有......灶房柴火堆底下......那个......那个......”
徐崇挤眉弄眼,暗示着那几十贯钱,
“......你隔三差五去看看!别让耗子啃了!还有我那几口药柜,隔段时间擦擦灰,别朽了!这宅子......这宅子是根!是根啊!”
徐崇说得情真意切,唾沫星子喷了老管家一脸。
老管家看着老爷这副托孤般的悲壮神情,重重地点了点头,浑浊的老眼里也泛起了泪花:
“老爷放心!老奴在,宅子在!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安排好了“后路”,徐崇心里才稍稍踏实了点。
他又一把拽过旁边同样愁眉苦脸的厨房胖大娘:“张婶!你跟我们走!新宅的厨子再好,也没你做的饭合二郎胃口!尤其是那个......那个蟹黄汤包!二郎最爱吃你做的!”
徐崇主要是怕女儿吃不惯,也怕新宅里的人下毒
虽然这念头很荒谬,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胖大娘张婶受宠若惊,连连点头:“哎!哎!老身这就去拿家伙什!”
张婶扭着胖胖的身子跑回厨房,抱出了自己用了半辈子的擀面杖和一把磨得锃亮的菜刀。
终于,在赵普耐心耗尽、脸上那万年不变的笑容都快挂不住的时候,
徐崇才一步三回头、磨磨蹭蹭地走向那辆为他准备的马车。
他路过那只老母鸡时,还忍不住弯腰摸了摸鸡冠子,叹了口气:
“老伙计......守好家啊......”
徐如早已抱着自己的藤箱坐进了马车。
徐如撩开车窗的布帘,
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承载了徐如十几年女扮男装、战战兢兢又有些许温暖记忆的小院。
晨光熹微中,老管家孤零零地站在门口,对着马车用力挥手。
那只老母鸡似乎感受到了离别的气氛,“咯咯”地叫了两声。
徐崇还在车下磨蹭,对着那棵石榴树长吁短叹。
赵普终于失去了耐心,对旁边两个健壮的宫人使了个眼色。
两人会意,一左一右上前,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