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给如儿夹菜?!
还是用他自己正在吃饭的筷子?!
这......
这......
这不合礼制啊!
这蹄髈......
这蹄髈他刚才还啃过一块呢!
上面是不是沾了他的口水?!
完了完了,这算不算间接......
徐崇脑子里,瞬间塞满了大逆不道又荒诞绝伦的念头,脸憋得通红。
徐如看着碗里突然多出来的那块油汪汪的肉,整个人都懵了,僵在原地,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脸颊不受控制地飞起两朵红云。
司马庞却像做了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收回筷子,甚至又夹了一根腌萝卜条,慢条斯理地放进自己嘴里嚼着。
膳厅里再次陷入一种诡异到极点的安静,
只有司马庞咀嚼腌萝卜的细微脆响。
徐崇坐立难安,屁股在椅子上蹭来蹭去,像长了刺。
他偷眼瞄着司马庞,
又看看女儿碗里那块“烫手山芋”,
再看看桌上那几样寒酸的菜肴,
只觉得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煎熬。
徐崇搜肠刮肚想找点话题打破这可怕的沉默,
可脑子里全是“妖娆舞姬”、“乌烟瘴气”的回音,吓得他一个字也不敢说。
就在这时,司马庞咽下萝卜条,端起赵普刚刚添满的那杯粗陶茶杯,喝了一口。
司马庞放下杯子,目光投向窗外逐渐深沉的暮色,
仿佛不经意地开口,声音不高,却像一颗冰珠子投入死水:
“那夜朕匆匆离了谢家庄子,赶回城中,倒非嫌弃那温泉粗陋。”
司马庞顿了顿,目光似乎随意地扫过瞬间竖起耳朵的徐崇和身体明显绷紧的徐如,
“是韦治那边,出了点岔子。他埋在度支司里那个做假账、替韦家倒腾军需粮饷的心腹管事,不知怎地嗅到了风声,竟连夜想从西市粟特人的商队里混出关去。”
徐崇和徐如的呼吸同时一窒!
韦治?
丞相韦治?!
军需粮饷?!
做假账?!
心腹管事?!
这些词每一个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们灵魂出窍!
“幸而徐卿和谢则提前布置得周密,”
司马庞的语气依旧平淡,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朕的暗探在城西十里铺的野店里,把人堵了个正着。那管事倒是个硬骨头,起初还想抵赖,被卸了两条膀子,才吐了个干净。如今人,还有他怀里揣着的几本要命的账簿,都安安稳稳地待在......嗯,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他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仿佛在品尝什么琼浆玉液。
“轰!” 徐崇感觉自己的脑袋炸开了!
卸......卸了两条膀子?!
账簿?!
韦家的命根子?!
天爷啊!
这些是要抄家灭族、血流成河的泼天大案啊!
陛下!
陛下您怎么能跟我们说这个?!
我们是小虾米!
只想在太医署里苟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