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留了话,让山庄的禁卫好生看护,许我们在此安心休养几日。”
轰!
这个消息如同甘霖,瞬间浇灭了徐如心头盘踞不散的、最大的一块阴霾!
那个心思莫测、目光如炬的帝王走了!
巨大的安全感,伴随着虚脱感席卷而来,
让徐如紧绷了一夜的神经骤然松懈,身体不由自主地软了一下,靠在轮椅背上,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气。
等徐如勉强收拾好自己,被徐矩推出房门,来到小院中央的石桌旁时,
小院的气氛,明显比昨日“轻松”了许多。
石桌上摆着简单的早餐:糙米粥、几样山野酱菜、一碟粗面馒头。
徐崇已经坐在桌旁,虽然眉宇间还残留着忧色,但紧锁的眉头已舒展开不少,正慢条斯理地喝着粥。
谢则更是显得格外精神抖擞,
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猎装,头发用布带高高束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正一手抓着个馒头,一手拿着筷子,风卷残云般地扫荡着桌上的酱菜,
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还不忘含糊地招呼:
“小如!快来!老王家的酱瓜腌得真不错!开胃!”
看到徐如出来,谢则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
他三两口咽下嘴里的食物,抹了抹嘴角的酱汁,声音洪亮:
“小如你脸色还是不太好!不过别担心!今天哥带你去个好地方!保管让你精神百倍!”
徐崇闻言,立刻皱起了眉头,放下粥碗,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反对:
“胡闹!如……二郎腿伤未愈,怎能跟你去乱跑?就在庄子里好好待着!”
徐矩将徐如的轮椅推到桌边,也沉声道:“谢兄弟,休沐亦需以养伤为重。二郎行动不便,不宜奔波。”
徐如看着眼前的清粥小菜,毫无胃口。
皇帝走了,压在心头的巨石移开了,但另一块沉甸甸的石头
裴肃,
以及那温泉池中羞耻的纠缠,
和那句“你用什么报答我”
却依旧沉甸甸地压着徐如。
她只想尽快离开这个让她噩梦连连的山庄,回到那个虽然也危机四伏,但至少熟悉、能给她一丝安全感的徐家小院。
徐如低着头,用勺子无意识地搅动着碗里的粥,声音细弱:
“我……我不想出去。我想……早点回家。”
“回家?!”谢则瞪大了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啪”地一下把筷子拍在桌上,震得碗碟轻响,
人也跟着站了起来,指着远处层峦叠嶂、云雾缭绕的山峰,豪气干云地说道:
“这才刚来一天!好山好水好温泉,回家干嘛?!”
“小如我跟你说,后山那片老林子,我昨天探路就发现了!獐子!野兔!运气好说不定还能碰上麂子!我这弓箭都准备好了!”
他炫耀似的拍了拍挂在腰间的一张半旧角弓,又指了指靠在墙根的一杆猎叉,
“今天我就去猎些新鲜野味回来!晚上咱们烤着吃!那滋味,比城里的山珍海味都强百倍!保管你吃了腿伤好得更快!精神头也足了!”
谢则越说越兴奋,唾沫星子差点飞到徐如的粥碗里,
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满载而归、徐如对他投来崇拜目光的场景。
徐崇听得眉头拧成了疙瘩,连连摆手: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二郎这身子骨,经不起折腾!万一在林子里磕着碰着,或者被野兽惊着了,如何是好?谢贤侄,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这打猎之事,万万不可!”
徐矩也放下粥碗,语气虽缓,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
“谢兄弟勇武,我等钦佩。但二郎伤在膝盖,山路崎岖,轮椅难行。狩猎之事,待二郎痊愈,再议不迟。”
徐矩巧妙地用了“再议”,给谢则留了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