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这个指令给了他一个明确的方向,让他不必再纠结于进退两难。

裴肃立刻、干脆利落地转过身,背对着徐如,动作快得像在躲避什么洪水猛兽。

他挺直了背脊,背对着徐如,目光死死盯着篱笆外摇曳的竹影,仿佛那是什么绝世美景。

他甚至下意识地、略显僵硬地举起了双手,示意自己绝不会偷看,姿势笨拙得有些可笑。

身后,传来“哗啦”的水声。

是徐如忍着剧痛,小心翼翼地扶着池壁,尝试着站起来的声响。

每一道水波的荡漾,

每一声水滴从徐如身上滑落的轻响,

都像带着钩子,狠狠挠在裴肃紧绷的神经上。

他的心跳如同失控的战鼓,在寂静的泉池边隆隆作响,震得他耳膜发疼。

他能想象出那副画面

水珠顺着徐如光洁的背脊滑落,湿透的薄衣紧贴着玲珑的曲线,勾勒出惊心动魄的弧度……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他强行摁下,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自责和担忧:

徐如的膝盖!

那么疼,徐如能站稳吗?

会不会摔倒?

裴肃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用疼痛来驱散脑中不该有的绮念。

他努力将全部心神都集中在听觉上,捕捉着身后每一个细微的动静,生怕听到徐如摔倒或痛呼的声音。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无数倍。每一秒都是煎熬。

终于,一阵更加清晰、带着水渍摩擦地面的声音传来

是徐如拖着伤腿,艰难地挪到了池边,正摸索着去拿徐如那件干燥的外袍。

裴肃依旧保持着那个“投降”般的姿势,背脊挺得笔直,如同一尊凝固的石雕。

只有那微微起伏的胸膛,和耳根处无法消退的红晕,泄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徐如忍着膝盖的剧痛和满心的羞愤,手忙脚乱地,将那件宽大的外袍胡乱裹在身上,

湿漉漉的长发披散在肩头,不断滴着水,将干燥的外袍肩头也迅速洇湿了一片。

午后的空气接触到湿透的肌肤,让徐如打了个寒颤,

但总算有了一层聊胜于无的遮蔽,让徐如找回了一丝安全感。

徐如扶着池边湿滑的石头,艰难地转过身,看向那个依旧背对着自己、姿势僵硬的男人。

想到父亲、哥哥、谢则,还有那个心思莫测的皇帝,就在不远处的其他池子里,随时可能有人过来,

巨大的危机感,瞬间压倒了所有的羞怯和疼痛!

身份暴露给裴肃,已是泼天大祸,刚刚发生的一切更是

绝不能,再让其他人,知晓此事!

必须封住裴肃的口!

立刻!

马上!

徐如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膝盖的刺痛和声音的颤抖,

一瘸一拐地、尽量无声地朝着裴肃的背影挪近了几步。

湿发垂落,几缕发丝甚至扫过了裴肃僵硬的背脊。

裴肃身体猛地一颤!

如同被电流击中!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带着水汽的、属于少女的气息靠近,带着硫磺味和一种独特的、清冽的药草香。

“裴......裴大人……” 徐如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几乎贴着他的后背响起。

裴肃下意识地就想转身,却被徐如急促地低声喝止:“别动!就这样听我说!”

裴肃立刻僵住,保持着背对的姿势,心跳如雷。

徐如忍着疼痛,微微俯身,凑近裴肃的耳侧。

披散的长发,随着徐如的动作滑落,有几缕甚至拂过了裴肃的颈侧,带来一阵酥麻的痒意。

徐如温热的气息带着水汽,喷洒在裴肃敏感的耳廓上。

“今日之事……”

徐如的声音因紧张和疼痛而微微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