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担心女儿,又觉得眼前这场景荒谬至极。
他想缓和下气氛,刚张了张嘴,还没发出声音,谢则就一个眼刀甩过来,带着“别说话”的警告。
徐崇立刻把话咽了回去,默默地把身体往水里沉了沉,只留一双眼睛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尤其是通往大池的方向,生怕皇帝突然出现。
徐崇小心翼翼地搓着自己的胳膊,动作幅度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生怕溅起的水花声惊扰了隔壁的“天听”。
小池子里只剩下哗啦啦的水声,和谢则那带着发泄意味的、沉闷的搓澡声。
三人之间的空气,比这硫磺温泉还要令人窒息。
这滑稽的尴尬,在热气蒸腾的小池里达成了诡异的和谐。
篱笆围起的小天地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徐如确认竹排门关好,又侧耳倾听了好一会儿,
外面只有山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和远处隐约的鸟鸣,
徐如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懈下来。
阳光透过竹篱的缝隙,在蒸腾的雾气中投下道道斑驳的光柱。
泉水汩汩,热气氤氲,草木的清新与硫磺的特殊气息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放松的暖香。
远离了皇帝迫人的威压,
远离了父兄忧心的目光,
远离了太医署的谨小慎微和那些流言蜚语,
徐如第一次,真正感到了,片刻的安宁。
她推着轮椅,小心翼翼地靠近池边。
温热的泉水浸润了池边的石头,摸上去光滑而温暖。
她再次环顾四周,目光仔细扫过每一寸篱笆墙和周围的灌木丛。
谢则扎的篱笆虽然简陋,但很密实,除了入口,确实没有明显的缝隙可以窥探进来。
泉池本身处于洼地,地势较低,周围也没有高大的树木或山崖可以俯瞰。
安全感一点点滋生。
她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
这口气,仿佛憋了整整一辈子,从女扮男装踏入太医署那天起,就从未真正畅快地呼吸过。
她先是脱掉了外袍和鞋子,露出里面同样宽大、用以遮掩身形的中衣。
束缚感减轻了一些。
接着,她解开了束发的布巾,如瀑的青丝瞬间倾泻而下,披散在肩头,
几缕调皮的发丝垂落在她苍白的脸颊旁,增添了几分属于少女的柔美。
徐如有些不习惯地甩了甩头,感受着发丝拂过脖颈的自由触感。
最大的束缚,来自胸前。
为了伪装男子,她每日都要用长长的布帛将发育良好的胸脯紧紧缠绕,勒得几乎喘不过气。
此刻,这令人窒息的束缚终于可以解除了!
背对着入口的方向,徐如手指有些颤抖,却带着一种近乎急切的渴望,开始一层层地解开那缠绕了无数圈的束胸布。
布帛一层层剥离,每一次松开,都带来一阵轻微的刺痛和随之而来、难以言喻的解放感。
当最后一层布帛被扯下时,
她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带着满足的叹息,下意识地挺直了腰背,贪婪地呼吸着温润的空气。
久违的轻松感瞬间流遍四肢百骸。
身上只剩下一件单薄的、几乎透明的素色棉质贴身罩衣。
温泉水汽很快将薄薄的衣料打湿,隐约勾勒出少女玲珑起伏的曲线轮廓。
她撑着池边光滑的石头,试探着将一只脚探入水中。
水温恰到好处,暖融融的包裹感从脚踝蔓延上来。
她小心翼翼地挪动身体,将重心从轮椅转移到池边的石头上,然后扶着石头,慢慢地将整个身体浸入温暖的泉水中。
“唔............”
温暖的水流包裹住疲惫僵硬的身体,
尤其是受过伤的膝盖,酸痛感被温柔地抚慰着,
徐如舒服地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