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他们只是路边的石头。

谢则如蒙大赦,又惊魂未定,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衫。

徐矩扶着几乎瘫软的父亲徐崇艰难站起,两人交换了一个绝望的眼神。

徐如依旧僵在轮椅上,巨大的恐惧让她连“谢恩”都忘了,只是死死抠着轮椅的木质扶手,指甲几乎要嵌进去。

庄头老王等人也哆嗦着爬起来,缩在角落,大气不敢出。

司马庞走到山庄大门前,停下脚步,并未回头,唤了一声:“谢则。”

“末......末将在!”谢则一个激灵,几乎是扑到皇帝身后,垂首躬身,声音抖得厉害。

“朕乏了。引路,去住处。” 命令简洁,不容置喙。

“住......住处?”谢则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陛下要住下?!

住哪?!

这庄子......

哪有什么能接待皇帝的地方?!

他准备好的,只有那个给徐家三口暂住的、只有三间正房加个灶披间的清幽小院!

刚刚下去的冷汗,瞬间又冒了出来。

谢则张着嘴,喉结滚动,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声音带着哭腔:

“陛......陛下......庄......庄子简陋,实在......实在没有......没有能配得上陛下万金之躯的......”

谢则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准备的什么破院子!

“嗯?”司马庞微微侧头,一个冰冷的眼风扫过来。

谢则只觉得脖子后面凉飕飕的,剩下的话全卡在喉咙里,只剩下本能的恐惧:

“有......有有!有个清静小院!只是......只是地方小......怕......怕委屈了陛下!”

谢则只能实话实说,声音越说越小。

“无妨。”司马庞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清静便好。带路。”

仿佛屈尊降贵住个农家小院,是他莫大的恩典。

谢则不敢再言,连忙躬身引路,脚步虚浮,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徐矩搀扶着摇摇欲坠的徐崇,眼神示意老王推着徐如的轮椅跟上。

徐如坐在轮椅上,身体僵硬得像块木头,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皇帝深青色的背影,

只觉得那背影如同巨大的山岳,压得她喘不过气。

穿过几道回廊,来到庄子深处一个僻静的小院。

院墙爬满了青藤,几竿翠竹掩映,环境确实清幽。

但院子极小,

只有三间坐北朝南的正房,东边搭着个小小的灶披间,西墙根下堆着些农具柴火。

别说配皇帝了,就是徐家三口住进来,也稍显局促。

谢则停在院门口,脸色惨白,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他指着那三间矮小的瓦房,声音干涩:

“陛......陛下......就......就这儿了......实在......实在......”

司马庞的目光平静地扫过这个小得可怜的院落,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仿佛眼前不是寒酸农舍,而是他的未央宫。

他甚至还微微颔首:“嗯,尚可。”

然后,皇帝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魂飞魄散的动作!

他直接走到了徐如的轮椅后面!

那双曾经批阅奏折、执掌生杀、刚刚碾碎过雄黄酒囊的手,

极其自然地、不容抗拒地,握住了轮椅的木质推手!

“!!!” 徐如如同被烙铁烫到,

身体猛地一颤!

瞬间绷紧!

抓着扶手的手指关节捏得死白!

徐崇和徐矩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陛下......给徐如推轮椅?!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