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只是低下头,闷闷地“哦”了一声,
像个做错事被大人训斥的孩子,蔫头耷脑地转过身,拖着步子,慢吞吞地消失在夜色里。
徐矩“砰”地一声关上大门,背靠着门板,胸口剧烈起伏,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
他疲惫地闭上眼,只觉得身心俱疲。
应付朝堂的明枪暗箭,应对皇帝的心思莫测,安抚父亲的忧虑,担忧妹妹的伤势和心态......
如今还要加上一个莽撞热情的谢则!
徐家,就像暴风雨中飘摇的小舟,随时可能倾覆。
徐矩走回餐桌旁,
看着桌上几乎没动过的饭菜,看着父亲愁苦的脸,再看看妹妹苍白沉默的样子,
最终什么也没说,
只是颓然地坐回椅子上,拿起筷子,却再也无心下咽。
窗外,五月的夜风带着暖意吹过,却吹不散徐府内凝结的愁云惨雾。
那“五日”的期限,如同悬在徐家三口头顶的铡刀,
正随着每一刻的流逝,
缓缓落下。
第92章 这莽夫打的什么主意?!
徐崇坐在前厅的圈椅里,腿上摊着一本《千金方》,
眼神,却空洞地望着院子里那几盆蔫头耷脑的芍药。
徐如歪在靠窗的软榻上,膝盖上盖着薄毯,
手里无意识地翻着一本《女则》,书页久久未曾翻动,目光落在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沉寂。
徐矩难得在家,正皱着眉在书房里处理几份紧急公文,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都透着一股烦躁。
打破这潭死水的,依旧是谢则那标志性的、充满活力的脚步声和洪亮的嗓门。
“徐世伯!徐妹妹!徐大哥!快出来!看我给你们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谢则的声音由远及近,带着一种献宝般的兴奋,
人未至,声先到。
徐崇被惊得手一抖,《千金方》差点掉地上。
徐如也茫然地转过头。
徐矩从书房里探出头,眉头拧得更紧,显然对这位“常驻嘉宾”的打扰很不耐烦。
只见谢则像头刚打了胜仗的蛮牛,吭哧吭哧地扛着一个造型奇特的物件,雄赳赳气昂昂地跨进前厅!
那物件由硬木制成,结构精巧,
下面安着两个稍大的木轮,
后面有两个小轮,
中间是一个铺着软垫的座位,
两边还有可以抓握的扶手。
赫然是一架崭新的木制轮椅!
“咚!” 谢则将轮椅重重地放在前厅中央,激起一阵微尘。
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叉着腰,得意洋洋地环视众人,仿佛刚搬回一座金山:
“怎么样?厉害吧!我托工部的朋友,找最好的工匠,照着宫里的样子赶制的!花了我......呃......不少银子呢!”
谢则差点把“三个月俸禄”说出来,及时刹住了车。
徐家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大件”惊住了,一时忘了反应。
轮椅?
给徐如?
谢则完全无视了徐矩不悦的目光和徐崇愕然的表情,几步冲到徐如榻前,指着那轮椅,眼睛亮得惊人:
“徐妹妹!有了这个,你就不用整天闷在屋子里了!出门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你看这轮子,多结实!这垫子,多软和!我试过了,推起来可轻快了!”
谢则一边说,一边还用手拍了拍那厚实的坐垫,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在证明其舒适度。
徐如的目光终于从窗外收回,落在那架崭新的轮椅上。
她苍白的脸上先是闪过一丝错愕,
随即,那双沉寂了许久的眼眸里,像投入了石子的古井,漾开一丝微弱的、却真实存在的涟漪。
她看着那光滑的木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