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味药她熟啊!

剧毒!

但也是回阳救逆的猛药!

她心里稍微定了定神,努力回忆笔记上的内容,背书般答道:

“回陛下!附子,味辛、甘,性大热!有大毒!归心、肾、脾经!”

“功效能……能回阳救逆,补火助阳,散寒止痛!”

“主治……呃,主治亡阳虚脱,肢冷脉微,心腹冷痛,虚寒吐泻,呃,还有……阴寒水肿,阳虚外感,寒湿痹痛……”

“以及,呃,阳痿宫冷……”

说到最后几个字,徐如的声音越来越小,脸越来越红。

司马庞听着徐如有些磕巴,也还算流利地背出功效主治,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接着问:“禁忌为何?”

“禁忌……” 徐如赶紧接上,

“孕妇禁用!阴虚阳亢者禁用!不宜与半夏、瓜蒌、贝母、白蔹、白及同用!内服需炮制,且必须久煎,以减其毒性!用量……用量需严格把控,中病即止,不可过服!”

徐如一口气背完,感觉后背又湿了一层。

“嗯。” 皇帝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手指继续无意识地摩挲着玉镇纸,

“那朕问你,若遇一病患,症见四肢厥逆,冷汗淋漓,脉微欲绝,气息奄奄,当用何药急救?用量几何?如何煎服?”

徐如:“!!!”

这不是考理论,这是考急症急救啊!

而且直接问到了附子的具体应用!

用量?

煎服?

她一个小小学徒,哪敢随便说这个?

万一说错了……

徐如仿佛已经看到自己人头落地的场景!

徐如的脑子一片空白,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裴肃的叮嘱在耳边炸响:“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切莫不懂装懂!”

电光火石之间,徐如做出了一个她认为此生最明智的决定!

她“噗通”一声!

又跪下了!

再次以头抢地!

声音带着哭腔,这次是真的快吓哭了:

“陛下恕罪!草民……草民学艺未精!此等急危重症,用药需慎之又慎!草民……草民只知附子或可用,但具体用量、配伍、煎法,草民实……实不敢妄言!当……当由资深太医辨证施治!草民……草民该死!”

徐如说完,整个人都伏在了地上,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等待着皇帝的雷霆之怒。

御书房内,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司马庞看着地上那个抖成一团、怂得坦坦荡荡的小小身影,许久没有言语。

只有玉镇纸在他指尖缓慢转动的细微声响。

旁边的内侍赵普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什么都没看见。

就在徐如觉得自己快要窒息而亡时,皇帝那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再次响起:

“倒是……有几分自知之明。”

“起来吧。”

徐如如蒙大赦,再次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垂着头,感觉自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今日便到这里。” 皇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明日未时三刻,依旧来此。朕要听你讲《神农本草经》序录。退下吧。”

“谢……谢陛下!草民告退!”徐如赶紧再次跪下磕了个头,

然后几乎是连滚爬爬地、以最快的速度“趋”出了御书房!

直到那沉重的殿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那令人窒息的威压和视线,

她才扶着冰冷的宫墙,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感觉像是从阎王殿里逃了出来!

活下来了!

今天这关,总算糊弄过去了!

虽然过程惨烈,膝盖和额头估计都青了,但小命保住了!

徐如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劫后余生的庆幸感让她几乎虚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