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恳请陛下......念其年少，或......或可稍加宽宥？”

裴肃最终还是忍不住，硬着头皮为徐如求了一句情。

“宽宥？”司马庞看着裴肃那副“忠心耿耿为下属求情”的样子，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头顶！

他恨不得一脚踹过去！

为了徐如，裴肃竟敢在他暴怒时还求情？！

他对那小东西......到底有多上心？！

然而，就在司马庞的怒火即将彻底失控的瞬间，他脑中猛地闪过西市粟特人案和兵部军需贪腐案！

王晏和韦治这两头巨兽！

他需要利用韦治的力量先去撕咬王晏！

此刻若为了徐如，直接与皇后撕破脸，打草惊蛇，坏了布局......

那才是真正的因小失大！

巨大的理智如同冰水，兜头浇下！

司马庞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胸腔里翻腾的醋火和杀意！

他缓缓转过身，背对着跪在地上的裴肃，声音冰冷刺骨，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威压：

“裴肃，你身为太常寺卿，国之重臣，当知轻重缓急！”

“一个医佐受罚，纵有不妥，亦不过疥癣之疾！”

“西市粟特人案、兵部军需贪腐案！此等蠹虫啃噬国本，动摇社稷根基！才是心腹大患！”

“你方才那股子‘冲冠一怒’的劲头，若是用在追查这些蛀虫身上，该有多好？！”

皇帝猛地回身，目光如电，狠狠刺向裴肃，

“朕提醒你！莫要......因小失大！为了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耽误了真正的大事！”

司马庞刻意将徐如定义为“无关紧要的人和事”，

既是警告裴肃别越界，也是在......

强行说服自己！

裴肃被皇帝这突如其来的、关于军国大事的严厉敲打震得心神俱颤！

他瞬间明白了皇帝更深层的用意！

这是在警告他，也是在点醒他，

徐如的事再重要，

也比不上皇帝正在布局的、针对王韦两家的致命一击！

裴肃立刻以头触地，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敬畏：

“陛下教训得是！臣......臣一时糊涂！因小失大！臣知罪！定当谨记陛下教诲，竭尽全力，彻查蛀虫，不负圣恩！”

裴肃后背的冷汗已浸透官袍。

司马庞看着裴肃那副彻底臣服、不敢再提徐如半句的样子，心中那股醋火才稍稍平息，

但另一种更深的焦躁，和担忧却如同藤蔓般缠绕上来。

徐如......那小东西，现在怎么样了？

司马庞强压着立刻冲去立政殿的冲动，烦躁地挥了挥手：

“滚起来！去办你该办的事！夏祭的章程，明日再议！滚！”

“臣......告退！”

裴肃如蒙大赦，连忙起身，

甚至不敢拍打官袍上的灰尘，躬身倒退着，快步离开了御书房，

背影依旧带着一丝狼狈和仓惶。

御书房内，

只剩下司马庞和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内侍、以及大气不敢出的赵普。

司马庞背对着门口，望着舆图上象征皇权至高的位置，手指无意识地收紧，紧紧攥成拳头。

皇帝面无表情地低声自语，

声音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烦躁，和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慌，

只有离得最近的赵普能隐约听见：

“一个个的......都当朕的棋子是好拿捏的么......”

第85章 真心实意......请罪的样子

未时三刻的钟声余音刚落，

太医署内，还残留着午后的慵懒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