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肃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你随我来一下。”

“轰”

徐如只觉得脑袋里炸开一道惊雷!

完了完了!

裴肃大人肯定是因为昨天的事,或者是因为她今天精神萎靡要训斥她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太常寺卿点名带走……

这简直是公开处刑!

徐如仿佛已经看到同僚们眼中“哦豁,要倒霉了”的幸灾乐祸。

她哭丧着脸,在同窗们复杂目光的洗礼下,

像只即将被拖去宰杀的小鹌鹑,磨磨蹭蹭地挪出了学堂,跟在裴肃身后。

裴肃并未走远,只是将徐如带到学堂外一处相对僻静的回廊下。

春日阳光透过廊檐,在他身上洒下温暖的光晕,衬得他温润如玉的面容愈发清雅。

但此刻在徐如眼里,这位“玉面阎王”比学堂的夫子可怕一百倍!

徐如垂着头,大气不敢出,做好了迎接狂风暴雨的准备。

然而,预想中的训斥并未到来。

裴肃看着她那副视死如归、紧张得手指都在绞衣角的样子,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但很快又被严肃取代。

他清咳一声,开口了,声音却比在学堂里温和了许多:

“不必紧张。叫你来,并非训斥。”

嗯?

徐如猛地抬头,小鹿般的眼睛里满是茫然和意外。

裴肃的目光在她脸上停顿片刻,似乎在确认她的精神状态,然后才缓缓道:

“听闻陛下有旨,命你每日未时三刻,至御书房外候见,回禀功课?”

徐如的心又提了起来,怯生生地点点头:“是……回大人。”

“嗯。” 裴肃微微颔首,目光变得认真起来,

“御前奏对,非同小可。礼仪规矩,稍有差池,便是大不敬之罪。你初涉宫廷,更需谨言慎行。”

徐如的心沉到了谷底,开始哭丧着脸:“大人……小人……小人愚钝,那些繁文缛节……”

“所以,” 裴肃打断她,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引导,“此刻离未时三刻尚有两个时辰。本官便与你分说一二,这面圣之礼的要诀。”

徐如:“!!!”

她彻底懵了。

裴肃大人……不是来训她的?

是……是来给她开小灶,搞“御前礼仪速成班”的?!

裴肃仿佛没看到她呆滞的表情,自顾自开始了“教学”,那姿态,

比他处理太常寺公文还要严谨几分:

“其一,觐见时辰。未时三刻,务必提前一刻钟抵达御书房外指定的偏殿等候。宁早勿晚!若陛下传召时你未到,便是怠慢君上,其罪不小。”

裴肃语气严肃。

徐如赶紧点头如捣蒜:“是是是!小人一定提前!提前一个时辰就去等着!”

裴肃:“……,倒也不必这么提前。”

“其二,候见姿态。在偏殿等候时,需垂手肃立,身姿端正,眼观鼻,鼻观心。不得东张西望,不得交头接耳,更不得随意走动或倚靠!内侍未传唤,绝不可擅入御书房区域!”

裴肃边说,边微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站姿,给徐如做了个标准示范

挺拔如松,纹丝不动,仿佛一尊玉雕。

徐如看着裴肃那堪比尺子量过的站姿,再看看自己因为紧张而微微抖动的腿,感觉压力山大。

她努力模仿着挺直腰板,结果因为动作太猛,差点闪了腰,疼得她龇牙咧嘴。

“其三,觐见之礼。”

裴肃继续,无视了徐如的“杂技”表演,

“入御书房后,需趋步(小步快走)至陛下御案前约五步处,行稽首大礼:跪下磕头,额头触地!”

“切记,动作需沉稳,不可慌乱!口称:‘草民’或‘学徒’徐如,叩见陛下,陛下万岁!’ 声音需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