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如站在原地,进退维谷。
徐如担忧地看了一眼几乎要站不稳的父亲,
徐崇却只是死死低着头,对徐如微不可察地、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示意徐如快去。
徐如咬了咬下唇,硬着头皮,
在徐崇绝望的目光和赵普平静无波的注视下,
小跑着跟上司马庞的步伐。
小船轻轻离岸,朝着湖心岛划去。
碧波荡漾,倒映着蓝天白云和岸边的垂柳繁花。
微风拂面,本该心旷神怡,徐如却只觉得如坐针毡。
徐如缩在船尾,离坐在船头的司马庞远远的,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司马庞背对着徐如,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这湖心岛,只有一条小船可通,四周是开阔的水面,无遮无拦。
上了岛,就等于进了他精心准备的、无形的牢笼。
这小兔子,今天还能往哪儿跑?
小船靠岸。司马庞率先踏上小岛的石阶,动作优雅。徐如紧随其后,脚步有些虚浮。
湖心亭不大,四面通透,垂着轻纱。
亭中石桌上,早已备好了清茶和几碟精致的点心。
亭外几株名贵的“绿玉”牡丹确实开得极好,花瓣如翠玉雕琢,在阳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清雅脱俗。
“坐。”司马庞在石桌旁坐下,指了指对面的石凳,语气随意得像招呼老朋友。
徐如哪里敢坐?
徐如垂手肃立在一旁,低声道:“陛下面前......臣不敢......”
“朕让你坐。”司马庞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亲手执起青玉壶,倒了一杯清茶,推到对面的位置。
徐如心头一紧,不敢再推辞,小心翼翼地挨着石凳的边缘坐下,
只敢坐半个屁股,身体绷得笔直。
司马庞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
目光却透过氤氲的热气,落在徐如紧张的小脸上:“这‘绿玉’......如何?”
他仿佛真的只是来赏花的。
徐如飞快地瞥了一眼亭外那几株翠色牡丹,声音细弱:
“......回陛下......清雅脱俗......世所罕见......”
“嗯,”司马庞应了一声,放下茶盏,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变得深邃,
“花是好花,只是......生长在这湖心孤岛之上,四周环水,看似清幽自在,实则......无路可退。”
他话锋一转,意有所指,目光锁定着徐如,
“你说......这花,是愿意孤芳自赏于这方寸之地,还是......更向往岸上的繁花似锦,哪怕......要经历风雨?”
徐如的心猛地一跳!
徐如听懂了司马庞的弦外之音!
这是在暗示徐如的处境!
这湖心亭,这太医署,甚至整个皇宫,对徐如而言,都是“无路可退”的孤岛!
而岸上的“繁花似锦”......
是自由?
还是......
更大的风险?
徐如看着司马庞那双洞悉一切、仿佛能看透徐如灵魂的眼眸,
想起父亲在岸边那屈辱又绝望的眼神,
想起司马庞那句“朕也不是”的哑谜......
巨大的压力,和一种被看透的无力感,瞬间将徐如淹没。
徐如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只能无助地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般剧烈颤抖。
司马庞看着徐如这副沉默抵抗,却又脆弱不堪的模样,眼底的兴味更浓。
他没有逼问,只是慢条斯理地拿起一块精致的荷花酥,递到徐如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