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教?”徐崇的眉毛瞬间竖了起来,像两把出鞘的利剑!
他非但没有让开,反而又向前踏了一小步,
将徐如挡得更严实了,声音也提高了八度,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防备,
“裴大人!您是堂堂太常寺卿!正三品大员!我家…...徐如不过是个刚入署的小小医佐!他能有什么值得您‘请教’的?您莫不是...…找错人了吧?”
徐崇的话如同连珠炮,句句带刺。
他本就因为皇帝和皇后的事情心烦意乱,
此刻,看到裴肃这个“麻烦源头”又堵上门来,
还指名道姓要找徐如,护犊之心瞬间爆棚!
管你什么世家子弟!
管你什么顶头上司!
敢打我女儿的主意?
先过老子这关!
裴肃被徐崇这毫不客气的态度噎得一滞,脸上有些挂不住,温润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维持着风度:“徐医令误会了。裴某只是想问一问...…方才在宫中...…徐医佐走得匆忙...…裴某看他脸色不佳,甚是担忧...…想问问...…在御前是否...…是否受了什么委屈?”
裴肃努力把话题往“关心下属”上引,眼神却依旧黏在徐如身上。
“委屈?!”徐崇的声音更大了,几乎是吼出来的,引得几个刚走出署院的下属和路过的宫人都侧目而视,
“裴大人慎言!陛下天恩浩荡,对犬子...…对徐医佐垂询教导,那是天大的恩典!何来委屈之说?!裴大人这是...…在质疑圣意吗?!”
徐崇直接扣了个大帽子过去。
裴肃脸色一变:“徐医令!裴某绝无此意!只是...…”
“只是什么?!”徐崇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徐崇猛地一挥手,指着自家马车,对身后缩成一团的徐如吼道,
“徐如!还愣着干什么?!没看到天快黑了吗?!还不快上车回家?!”
吼完,徐崇又转向裴肃,脸上挤出一个极其生硬、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抱了抱拳:
“裴大人!天色已晚,下官还要带犬…...带徐医佐回去温习医书!您若无事,就请自便吧!告辞!”
说完,徐崇根本不给裴肃任何反应的时间,一把抓住身后徐如的胳膊,
力道大得让徐如痛呼一声,
徐崇几乎是半拖半拽地,将徐如拉向马车!
动作粗暴又迅速!
车夫早已被这边的动静惊醒,看到自家老爷拉着郎君气势汹汹地过来,赶紧手忙脚乱地放下脚凳,掀开车帘。
徐如被父亲拽得踉踉跄跄,在登上马车的前一刻,
她终于忍不住,飞快地、偷偷地回头瞥了一眼僵在原地的裴肃。
夕阳下,裴肃一身紫袍,身姿依旧挺拔,
但脸上那温润从容的面具早已破碎,只剩下浓浓的错愕、尴尬、失落和…...
一丝被拒绝的狼狈。
他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徐崇粗暴地将徐如塞进马车,
然后徐崇自己也利落地跳了上去。
车帘“唰”地一声放下,隔绝了内外。
马车在车夫的吆喝声中,毫不留恋地启动,辘辘驶离了太医署署院门口,
很快消失在宫道的拐角处。
裴肃独自一人站在原地,沐浴在金色的余晖里,身影被拉得老长,显得格外寂寥。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自己的胸口
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午后宫道上,那抹冰凉柔软又带着奇异力度的触感,
如同烙印,灼烫着他的心。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又望了望马车消失的方向,
良久,才发出一声极其复杂、包含了万千心绪的、低不可闻的叹息。
他今天这孤注一掷的追问,不仅没能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