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庞胸膛微微起伏,显然在极力压制着翻腾的怒火。

书房内的空气,仿佛被瞬间抽空,凝固得令徐如窒息。

司马庞居高临下,冰冷的目光扫过徐如狼狈不堪的身体:

哭红的眼睛,凌乱的发丝,沾着灰尘和可疑污渍的旧春衫,

还有那捂着红肿手腕、瑟瑟发抖的可怜模样。

司马庞的目光在那件颜色灰扑扑、质地普通的春衫上停留得尤其久。

眉头嫌恶地蹙起,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堪入目的东西。

“哼,”

司马庞发出一声极冷的嗤笑,打破了死寂,

“你这身行头…...倒是朴素得很。”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目光带着赤裸裸的挑剔,

“比之上次尚功局做的,差远了。朕瞧着…...碍眼。”

徐如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毫无道理的嫌弃砸懵了,

完全跟不上皇帝的思路,只能惶恐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这件被父亲夸赞过“稳重得体”的旧衣,只觉得无比难堪。

皇帝不再看她,仿佛多看一眼都污了眼睛。

他烦躁地挥了挥手,像是驱赶一只令人不快的苍蝇:“行了!今日就到这儿!滚吧!”

“谢…...谢陛下!”

徐如如蒙大赦,也顾不上手腕的剧痛和满心屈辱,

几乎是连滚爬爬地、用最快的速度退到门边,

拉开门栓,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

背影仓惶得,如同身后有恶鬼追赶。

沉重的门扉,在徐如身后合拢,隔绝了书房内令人窒息的空气。

司马庞站在原地,胸膛依旧起伏不定。

他看着徐如消失的方向,眼神阴鸷。

刚才那点失控的怒火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带着强烈占有欲的偏执。

司马庞缓缓坐回宽大的龙椅里,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滑的扶手。

目光,落在自己刚才扣住徐如手腕的那只手上,

仿佛,还能感受到,那纤细手腕的触感,和她挣扎时的颤抖。

“赵普。”司马庞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淡漠,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一直如同影子般侍立在角落阴影里的赵普,无声无息地、精准地出现在御案前,躬身垂手:

“奴在。”

司马庞的目光,依旧停留在自己的手上,语气平淡得,像在吩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去尚功局。告诉他们,给徐如…...多做几身新衣裳。”

他顿了顿,补充道,每一个字都清晰而冰冷:

“要最好的料子,最时兴的款式。春衫…...夏衫…...都备上。”

“颜色…...要鲜亮些。朕…...不喜欢她穿得灰扑扑的。”

“尺寸…...就按上次的来。告诉他们,仔细着点,别出错。”

赵普的头垂得更低,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波澜,恭敬应道:“是,奴这就去办。”

赵普心中了然,

这哪里是做衣裳?

这分明是无声的宣告和标记。

陛下这是要把那个惊慌失措的小兔子,

用最华贵的丝线,牢牢地、不容拒绝地圈进自己的领地里了。

赵普无声地退下。

留下司马庞一人,在空旷的御书房里,

对着空气,

仿佛还能闻到一丝残留的恐惧、混合着泪水和少女馨香的气息。

“朕......这么吓人吗?”

第59章 裴肃那小子

太医署正堂,晨光将空气中悬浮的药尘照得纤毫毕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