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颠簸的马车里，大眼瞪小眼，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生怕车外那个哼着歌的“火药桶”，听清了他们刚刚那番要命的争吵。

徐崇颓然瘫回座位，捂着脸，肩膀无声耸动。

徐矩紧握双拳，浑身微微轻颤。

徐如则死死咬住下唇，将脸埋进臂弯，脑子中一直闪现着刚刚哥哥的话。

“让他知道真相，就是为了让他闭嘴！”

第54章 够不够？

青布马车在徐府略显陈旧的门楣前停下。

徐矩率先跳下车，动作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他回身，小心翼翼地搀扶下依旧“哎哟”呻吟的父亲徐崇。

徐如紧随其后，帷帽早已拉得严严实实，低着头，脚步虚浮，还没从之前受惊过度的情绪中恢复。

谢则利落地翻身下马，将缰绳丢给迎上来的徐家老仆，大步流星地跟了上来。

谢则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座不算气派、甚至有些陈旧的小院，啧啧两声：

“徐大哥，你们家……搬这儿了？我记得小时候那院子，门口有棵大枣树，徐妹妹最爱爬上去摘枣儿，摔下来还是我垫的底儿！哈哈！”

谢则试图用回忆活跃气氛，笑声洪亮，却掩饰不住一丝莫名的紧张。

从寺里开始，徐家这三口人的脸色就一个比一个难看，

气氛压抑得，让他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沙场汉子都心里发毛。

徐如帷帽下的嘴角勉强扯了一下，没接话。

徐崇扶着儿子的手臂，呻吟得更响亮了：

“哎哟……老宅……早卖了……这年头……当官不易啊……”

徐崇一边哼哼，一边用眼神疯狂示意儿子快走。

徐矩面无表情，对谢则做了个“请”的手势：“寒舍简陋，谢兄弟见笑。这边请。”

徐矩引着谢则穿过小小的前院，直接走向正房旁那间门窗紧闭的书房。

徐崇和徐如像两个沉默的影子，紧紧跟在后面。

推开书房门，一股陈年书卷和淡淡药草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

徐矩反手就将门关上，动作快得像怕有鬼跟进来。

徐崇则立刻挪到窗边，“唰啦”一声将厚重的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

本就光线不足的书房，瞬间陷入一片昏沉。

谢则被这突如其来的“密室操作”惊得一愣，

高大的身躯，在略显局促的书房里，显得更加庞大。

谢则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刀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点强装的轻松：

“徐大哥……徐世伯……这是……要商议军机大事？”

谢则环顾四周堆满书卷的书桌、墙上挂着的经络穴位图、还有角落里一个盖着布的针灸铜人，

感觉......此时这气氛，比在凉州面对敌酋大帐，还紧张。

徐矩看了眼谢则按在腰间刀柄的手，没有回答，只是示意谢则在一张硬木椅上坐下。

徐矩自己则和父亲、妹妹呈半包围状，坐在谢则对面。

昏暗中，三张脸都绷得紧紧的，眼神复杂地聚焦在谢则身上。

“谢兄弟，”徐矩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得如同从地底传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重，

“寺中你所问，关乎我徐家满门性命。今日请你来，便是要将这天大的隐情，坦诚相告。”

谢则立刻挺直腰板，虎目圆睁，神情肃然：

“徐大哥！你说！刀山火海，我谢则绝不皱一下眉头！”

他已经做好了听到徐家被仇家追杀、或者卷入惊天大案的准备。

徐矩深吸一口气，目光锐利地锁住谢则的眼睛，

一字一顿，清晰地，吐出那个足以让谢则魂飞魄散的事实：

“徐如……日常......并非女子，而是男子......准确的说，是扮作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