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与哥哥的“愁肠百结夜谈”几乎耗尽了她的心力,
此刻被父亲当成提线木偶般摆弄,更是身心俱疲。
徐如机械地执行着父亲的指令,心里却像揣了只活蹦乱跳的兔子,七上八下。
放榜,医佐,抛头露面……
还有,裴肃送的那枚,被父亲收走的玉佩……
徐矩站在一旁,同样,顶着一对硕大的黑眼圈,如同门神。
他一身深青色司业官服穿得一丝不苟,但眉宇间锁着的沉重忧虑却挥之不去。
徐矩今日特意告了假,理由冠冕堂皇:
父亲徐崇伤势未愈,行动不便,妹妹徐如初入官场,需兄长扶持。
这理由递上去,连皇帝司马庞都准得异常爽快。
只有徐矩自己知道,他这“护送”任务,堪称“一拖二”的世纪难题:
既要看着惊弓之鸟般的妹妹,别在太医署出岔子,
又要盯紧草木皆兵的父亲,别做出什么过激举动,
更重要的……
他得找机会去太常寺,堵住裴肃!
那枚玉佩,就像一颗定时炸弹,必须尽快处理掉!
而借着“护送父亲妹妹去太医署”的由头,拐去太常寺“公干”,
正好能避开御史台和王、韦两家无处不在的眼线。
“哥,你……你真不用特意告假的。”徐如看着哥哥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忍不住小声劝道,
“我和爹去就行了,太医署……我自己能应付。”徐如只想快点结束这令人窒息的“护送”。
“不行!”徐矩和徐崇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否决,声音斩钉截铁!
徐崇一把抓住女儿的胳膊,眼神凶狠得像护崽的母狼:
“应付?你拿什么应付?!你知道太医署里都是些什么人?!一个个看着道貌岸然,肚子里指不定藏着多少弯弯绕!没你哥看着,爹……爹不放心!”
徐崇一边说,一边警惕地扫视四周,仿佛院子里随时会跳出个登徒子。
徐矩则面无表情,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
“父亲伤重未愈,行动不便。你初领职事,诸多规矩尚需提点。我身为长子长兄,责无旁贷。”
徐矩给出的理由无懈可击,眼神却锐利地扫过妹妹,带着无声的警告
没得商量!
徐如看着父兄,那两张写满“不信任”和“过度保护”的脸,
再看看自己,这身被父亲勒得快要喘不过气的官袍,
徐如绝望地闭上了嘴。
行吧,
一家三口,
整整齐齐,
顶着三对熊猫眼,
去迎接那未知的“荣耀”与“危机”。
太医署衙门外,早已是人头攒动,喧嚣鼎沸。
巨大的朱漆金榜。高悬于署衙正门东侧的告示墙上。
金榜之下,
挤满了身穿太医署统一青衿的学子、陪同而来的家人、以及看热闹的闲人。
空气里弥漫着墨香、汗味、还有各种浓烈兴奋或压抑的情绪。
有人狂喜大笑,手舞足蹈;
有人捶胸顿足,掩面痛哭;
有人强作镇定,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
更多的人则是在互相拱手道贺,或拍肩安慰,声音嘈杂得如同开了锅的粥。
“恭喜李兄!荣登二甲!”
“同喜同喜!王兄也榜上有名!”
“唉……赵兄莫要灰心,来年再战!”
“张兄!请客!必须请客!新丰酒肆!不醉不归!”
这热烈的、充满世俗烟火气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