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庞话锋一转,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

目光精准地锁定,那个正试图把自己缩得更小的“灰色布袋子”,

司马庞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指向徐如,

“这位是……?”

轰!

徐崇和徐矩只觉得脑子里,又是一道惊雷炸响!

两人身体同时一僵,脸色瞬间由白转青!

空气凝固了。

什么河水潺潺,鸟儿啁啾,更衬得这沉默令人窒息。

徐如躲在厚重的灰纱后面,感觉到那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巨大的恐惧让她几乎崩溃!

徐如猛地转身,提着碍事的裙摆,就想往马车方向冲!

“嗯?”

司马庞鼻腔里发出一声极轻的疑问,

目光依旧落在那个惊慌失措的“灰布袋”上,仿佛只是好奇她的举动。

但这轻轻的一声,却像一道无形的枷锁,瞬间定住了徐如的脚步!

她僵在原地,如同被施了定身咒,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只有帷帽下的身体,抖得像凛风中的枯草。

司马庞仿佛没看到她的恐惧和僵硬,

目光转向冷汗涔涔、嘴唇哆嗦的徐崇,

和脸色铁青、紧抿着唇的徐矩,

继续用那种闲聊般的、带着点“关切”的语气问道:

“对了,你家那位聪慧机敏的……二郎君,徐如今日怎地没同来?如此春光,岂不可惜?”

徐如没来?!

徐崇和徐矩只觉得一股寒风从旁边的河里吹了过来,吹的人都凉透了!

徐崇眼前一黑,仿佛已经看到了刽子手雪亮的鬼头刀!

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徐矩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剧烈的疼痛,让他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

他看着皇帝那双深不见底、带着戏谑探究的眼眸,

电光火石间,一个荒谬绝伦、却似乎是唯一能暂时保命的念头闪过脑海

就在徐崇即将翻白眼晕厥过去、徐矩准备孤注一掷开口的瞬间

“奴……奴婢……”

一个带着剧烈颤抖,和明显刻意拔高的、如同被掐着脖子的鸡崽般的声音,

从厚厚的灰纱帷帽里,艰难地挤了出来!

是徐如!

徐如死死扣着帷帽的边缘,粗糙的纱边勒得指节生疼,仿佛这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她用尽了毕生的演技和勇气,夹紧嗓子,努力模仿着记忆中市井丫鬟的腔调:

“奴婢……奴婢是徐府……新……新来的婢子!叫……叫翠花!对!翠花!”

她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还带着破音,

“二……二郎君……他……他今日身子不爽利,在……在家歇着了!老……老爷和大郎君心善,带……带奴婢出来……见……见见世面……”

翠花?!

新来的婢子?!

徐崇和徐矩彻底石化!

如同两尊被雷劈焦了的泥塑木雕!

徐崇手里的半块粟米糕,“啪嗒”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徐矩紧攥的拳头,指节捏得咔咔作响,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

“御座”上的司马庞,非但没有拆穿,反而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

他嘴角那抹笑意骤然加深,眼底的玩味几乎要溢出来。

他甚至微微颔首,用一种恍然大悟的语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