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月。”

很多年后，我偶然路过地府，听见引路人说有人在弱水迟迟不去投胎，即将魂飞魄散。我心念一动，来到弱水旁。

那人果是姜无道。他眼中还带着血窟窿，脖子上是砍头红痕，浑身上下全是伤痕。整个人几近透明。

“倾月，是你吗？”

姜无道似有所感，扭头望向我在的方向。

我没说话。

他苦涩一笑。“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全是我咎由自取。这几百年来我常常在想，如果我不是那么贪心，既想要你又想要皇权，咱俩会不会不会走到今天。或者我不那么偏执，再多想想，没有信苏玉的话，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见我依旧沉默，他也沉默了。最后，他扬起笑容，“不管怎么样，能在死前见到你，真的很高兴。”

没有任何声音，但姜无道有预感，倾月已经离开了。他空洞的眼眶望向弱水方向，感受着无时无刻不在侵蚀他的痛楚慢慢减弱。

突然想起定情那日，花灯节。人群熙攘，险些冲开他俩的手。却还是被他紧紧攥住。

“你后悔吗？”他突然问道。“嫁给我，就不能成仙了。”

江倾月沉默片刻，反握住他的手。“有你在我身边，我哪都不去。”

可她为什么，说话不算话了呢？

姜无道想了许久，才在彻底消散前想起来，江倾月还说了一句话。

“你不放手，我就不会放手。”

原来是他先放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