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件令人高兴的事情,两人来到昭懿皇后旧日的寝宫,坐下多聊了会儿。赵徽保养得很好,五十多岁的人维持着三十出头的样貌,相比之下,赵颂则老态弥显,鬓发斑白也不涂抹颜料,一身浅褐色圆领宫服更显得端庄肃穆,两人不像是同胞姐弟,倒像是母子。赵徽见她苍老成这样,一时心中生出无限感慨,“长姊看起来老了许多。”
赵颂早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岁数,笑道,“人哪有不老的呢?万事万物自有时。”
赵徽听完也笑了,当皇帝的这些年,他无时无刻不紧绷着精神,赵颂这恬淡乐观的态度令他感到格外舒服自在,命汪之令去取些新炼的养生丹药赏赐给她。今日是昭懿太后的忌日,赵颂看上去有些寂寞,长信宫灯在冷清的宫殿中静静燃烧,她梳着昭懿太后生前喜欢的发髻,衣服打扮也酷似母亲当年,斜坐在青烟缭绕的茜纱窗前,身上散发着母性的辉光。赵徽的眼神不由得柔和起来。
赵颂打量着这座落满辉光的宫殿,“这地方打理得很仔细啊,许多摆设都没有变,让我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当年。这说来也奇怪,年纪都这般大了,却还是会思念母亲。”
赵徽叹道:“这乃是人之常情啊。”
昭懿皇后是景帝的继后,也是赵颂与赵徽的生身之母,她一生为景帝养育了一子一女,还抚养过愍怀太子赵崇光。景帝与昭懿皇后都是性情柔顺甚至可以说懦弱的人,大约是为母则刚,昭懿皇后在他们的记忆中比父亲还要更强势些,她生前最偏爱的就是幼子赵徽,对其倾注了全部心血。赵徽这一生都没有得到过父亲的爱,母亲是他心中为数不多的柔软之一。
姐弟俩谈了许多有关母亲的往事,昏黄空旷的宫殿中,岁月仿佛倒流回到儿时,姐弟俩窝在母亲的后殿中聊着些没人知道的闲话,一下子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赵徽整理着道服襟口,笑了又笑。
两人从仙逝的母亲聊到了子侄辈,自然而然地说起了赵慎。
赵徽感慨道:“如今皇族子侄辈中,唯有令谨还有两三分血性,全都指着他为这王朝保驾护航。”
赵颂点头道:“赵慎看着不近人情,实则是个孝顺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