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朔脚步顿也不顿:“滚!”

陈世昌上回被他一脚踹在心口,仍有隐痛,再加上昨夜见武德帝真动了气,生怕牵连到自己,硬着头皮又追上去:“殿下难道不顾东宫名声与太子德行了吗?”

“陈大人你说的对。”卫朔嘴角冷笑,额头青筋已然凸起,显然怒极之态,“这内人被本宫宠惯了,身娇体弱,这会儿已是高烧不醒,倘若她死在这里了,所有的责任自然是陈大人一人承担。”

陈世昌想起仗责四十的令,的确是自己下的。咽了咽口水,又看向他怀中昏迷着的檐雨,悻悻然地转身让出一条道。

“明日早晨,殿下务必将人送回来,否则臣这里,也不好交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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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暗了,谢昀在书案前将画卷缓缓展开,画中女子正与他对望。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他轻声吟诵了两句,伸手又抚了抚她的脸庞,“蓁蓁,是你罢?”

无人回应,窗外月色渐盈。

雁字回时「十」

一夜高热,直到更漏将阑之时,檐雨的眼神才渐渐清炯,可是臀上还高肿着,她仍旧只能伏于床榻之上,这个角度看过去,自己现下所处之地明显不是陈世昌审讯她的那个房间。

喉咙口有灼烧感传来,她皱着眉清了清嗓,却发现连吞咽口水时,身后都扯着痛,目光一晃,视线内出现了一方蕈紫色衣衫。

“醒了?”

卫朔蹲下身来,目光与她平视。檐雨想到昨日之事,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硬生生想爬起身来,只疼出了一身冷汗,身子并未能移动分毫。

“要你指认谢昀,就这般难么?”想到那行刑之人说,打到昏迷这内人也不曾呼痛求饶一句,卫朔就觉得心里头堵得更慌,一把掐住了她两颊捏住,拿话讥讽道,“倒是忠勇,宁死不屈。”

昨夜给她敷上药后,卫朔几乎是一夜未睡,此刻双眸里泛起血丝,脸色冷到了极点,他盯着檐雨的眼睛,不容她逃避:“你可知,遮掩了谢昀,要么你死!要么我死!你说说看,是想让我们俩谁替他死?”

“我不会连累殿下的。”檐雨依旧有气无力地趴在那,“那东西,是我的。”

卫朔的脸色铁青,心中盛怒,想起她那日突然提出要来行宫,以及诸多怪异行径:“你早就知道他要设陷于本宫,与他早为同谋?”

“没有……我没有……”她强忍着痛昂起头,竟伸手揪住了他衣衫一角死死握住,“……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檐雨虽为女子,亦守此道……殿下,不信我?”

听她最后一句,隐约透着在意,卫朔的心到底还是软了,手一松,可面上依旧怒气未消:“那你说实话,为何要窃取那只盒子里的东西?”

檐雨的手从他衣摆上滑落,踉踉跄跄着起身,强忍着痛伏跪在地上:“若我,求殿下……殿下可以不问吗?”

卫朔一阵恍惚,竟想起在温泉池中,她半阖着眼对他说,不要选沈菱舟时候的楚楚模样,心中好一阵怅然。

清醒过来时,眸色恢复了森冷:“你先前已经求过一件事了,如今再求其他,做不得数了。”

“既然如此”檐雨疲惫地支起身子,嘴角衔着苦笑缓缓开口,“初见谢太傅,便心生欢喜,后来知道他只守着已故之人,我心有不甘,就想知道那人是什么模样。”

卫朔勉强撑着一旁桌沿,才支住了身子。待到反应过来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之后,挥手就将满桌物件扫到了地上,笔墨纸砚碎了一地。

适时,王公公的声音从外头传来:“殿下……陈大人,过来接人了。”

满地的狼藉,卫朔的脑子阵阵发胀刺痛。

敲门声又一次传来,比刚才急促,这回是陈世昌的声音:“殿下,臣今日便要将人带回京中大理寺狱,您……您还是速速将人交给臣吧,陛下那边也要有个交代的。”

他大步走过去,倏然间将门拉开。

陈世昌刚要行个拜礼,猝不及防地迎上了太子殿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