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眼神?活该受罪。”
他扭头一看,发觉是个装扮土气的女子。
今日是同村姑过不去了,他越想越气、面皮都涨红了。
“我眼神怎么了?我百步穿杨,我眼神好得很……”
七姑啧啧嘴,一边擦汗一边透过柴门缝隙往院里偷瞄。
“眼神好看不出那是两口子吗?”
男人愣住,半晌不可思议地嚷嚷起来。
“胡说!哪有两口子阿姊阿弟那般称呼的?那岂不是、岂不是……”他说到一半,慢半拍的脑袋这才想起些先前不经意间瞥到的一幕,譬如那里屋有些凌乱的床榻,又譬如那女子衣领下的红痕……
他的嘴好似被粘住了一般,脸也不由得由红变紫了,七姑见状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边望着药庐中那一双身影,一边有些酸溜溜地叹息道。
“人前是主仆,人后是一家。白天是姐弟,晚上是夫妻。还得是村里人懂情趣啊。”
村里的第一只鸡开始扯着嗓子叫的时候,果然居终于送走了最后一位江湖客。
腰酸背痛的掌柜打着哈欠走到院中,对着蹲在角落里装墩子的身影淡淡道。
“你若一直蹲着,我便教李樵在你身上砍柴了。”
七姑这才摇摇晃晃站起身来,讪笑的脸上挂着两撇墨。
这一晚她又偷听到不少江湖秘辛,一字不落地收入她那笔录之中,此刻意犹未尽地收起笔墨,这才做出一副老友相见的热络模样来,搓着手迎上前去。
“我接到你的传信,这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秦掌柜瞧着精神抖擞、印堂有光,难怪这生意越做越红火。”
顶着黑眼圈的秦九叶面无表情推开对方,后者笑嘻嘻钻进屋中,前后左右地看着、目光最后停在那冷脸少年身上。
“你这屋子确实破烂,也就这位小哥可称得上养眼,难怪那江湖上的女魔头都在打听果然居的事。”
少年忙碌的手一顿,自家掌柜凉凉的视线已从他背脊上滑过。他收下那视线,又将那视线原封不动地还给了那个不速之客。
“阿姊早上想吃点什么?我去做。”
秦九叶简单交代两句,对方便拎着柴刀走出屋去,瞧着格外乖巧。而皮糙肉厚的七姑对空气中的微妙氛围毫无察觉,她正忙着将那背了一路的行囊卸下,哗啦啦倒出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
“郁州的药材已经发船,熊婶列了单子给你,要你清点好再验收。杜老狗的书信耽搁了几日,谈大人让你之后不要提起,免得被念叨。滕狐炼了新蛊,非要我带给你瞧,我不想去他那毒窝,他便生了气,只怕要找你麻烦。还有这些、这些,都是姜姑娘托我带给你的,她春天的时候去了古兰乡拜悬棺访古墓,现下估摸着又要往南去了……”
期盼已久的药材终于到手,抠门掌柜那有些发青的脸色终于亮堂起来,哼着小曲清点起自己的礼物。
七姑非要凑近前来,秦九叶瞥她一眼,不客气地开口道。
“这般探头探脑做什么?莫非要借银子?”
七姑嗔怪着瞪了回去,一副被辜负的样子。
“我这可还有断玉君的消息,想着私下说与你听,你倒好,这般不领情。”
秦九叶余光瞥见窗外那个不紧不慢忙着劈柴的身影,下意识压低了嗓音。
“你腿脚倒是利落,进一趟城还去见了邱陵。”
“那可不是?咱也算是老相识了,怎能亏待了你?”七姑得意洋洋,头上那顶小帽上的毛都跟着支棱了起来,“他问了问我你的近况,又说起二少爷和府中的事,不知是否因为换季的缘故,老将军前阵子又有些糊涂了,他不让我和你提起,但我觉得还是该同你说说。你觉得呢?”
她话音落地,屋里屋外似乎都变得有些格外安静。
秦九叶抿唇沉思片刻,还是点了点头道。
“也罢,我忙过这阵便去邱府看看,帮衬下怀玉婶也是好的。”
她话还没说完,窗外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