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靠人命发家、缺了大德,所以这才遭了报应,那苏家老太就是中了邪才大开杀戒的。不止如此,那苏家长女已疯,唯一的儿子听说也大病一场,整个家族都沾上了瘟命厄运。
但这都不是最可怕的。听闻那苏家老太出殡是在子夜进行的,时辰选得凶极,由那苏二小姐苏沐禾亲自操办,整个过程搞得神神秘秘,下葬地点成谜,就连棺材板都是钉死的,就是怕那苏家老太还魂、回来报复。而苏家老太是在牢中咽的气,是哪处地牢呢?这城中就只有一处的地牢最出名,那便是樊大人那郡守府衙中的地牢。都说人若是横死,魂魄便会化作厉鬼徘徊在原地,向路过的倒霉蛋索命……
前方有什么东西在黑漆漆的街角一闪而过,打更人大叫一声、捂着心口倒退几步,后背结结实实贴在了墙上。
人是被鬼吓死的吗?人是被自己吓死的。
打更人心下哀号不已。都怪那听风堂关了门,他为了贪那便宜茶水才去了对街新开的茶馆,结果就听到了那些乌七八糟的事,眼下想从脑袋里倒都倒不出来。
那些打更几十年的老家伙见得多、听得也多,什么怪力乱神之说也不过耳旁风一般,坊间一半的鬼故事八成都是这些人口中流出来的。而他只是个当差不满十天的新人,这方面的磨炼显然是不够的。
心中默念那二两银钱,打更人深呼吸数次,索性靠在郡守府衙的墙根、一点点往前挪着,走着走着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鼻间飘过一股若有似无的奇怪气味,有些像市集里鱼摊肉铺前的那种味道。
鬼使神差般、他抬头向身后墙头望去,只见八尺来高的郡守府院墙上竟趴着个披头散发的脑袋。
嗓子眼被恐惧彻底堵死,打更人腿一软、跌坐在墙角,下一刻有什么东西啪嗒一声落下,在脚边闪着光亮,他定睛一瞧,却是根珠钗。
他拾起那珠钗抬头望去,这才看清那披头散发的是个舞姬装扮的女子,只是因为发髻散乱、面色苍白,这才有些吓人。
对方是人不是鬼,这可是今日最大的好消息了。
那女子失魂的双眼也像是一瞬间燃起了希望,只是那张花了口脂的嘴方才张了张,还没来得及吐出半个字,整个人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拽走一般、一眨眼便从那墙头消失了。
打更人僵在原地,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听一阵模模糊糊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从自己背后那堵墙后传出,莫名让他想起小时候村里那只黄狗啃骨头的声音,他目光缓缓下移,正看到一滩暗红色的液体顺着墙角的狗洞漫了出来,将将沾湿了他一点鞋底子。
片刻后,一只带血的手从那洞里探出来,四处探了两下、摸走了他脚畔的那只珠钗。
意志已经不能令他屏住呼吸,他用手捂住了嘴巴,惊恐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虚无的夜色。
终于,那隔着墙壁的呼吸声渐渐远去,他的脑袋也变得一片空白。
这九皋城里的风水果真是不适合打更人生存的。
陶三哆哆嗦嗦爬起身来、夺路而逃,晃动颤抖的影子在青石板上颠簸不定,撒下胆碎一地的声音。
一片昏暗中,秦九叶猛地睁开眼。
窗外天色还黑漆漆的一片,行船时的水声隐隐传来,将她拉回现实。
不知道是白日里听到的那关于竹花的秘密太过可怕,还是那滕狐的嘴确实沾了什么诅咒,秦九叶当晚便做了噩梦。
梦里她回到了九皋城,可整座城都变了模样。坚不可摧的城墙千疮百孔,清澈流淌的河水变得漆黑浑浊,河两岸的金丝雨竹开了花,亮晶晶的花粉飘入城中,人人都化作嗜血失智的怪物,钵钵街血流成河,四条子巷里黑烟滚滚,了无桥上的老桑树歪着脖子栽入水中,四处是尖叫奔逃的身影,她浑浑噩噩随着拥挤嘈杂的人群奔向城门外,却发现城外已是一片汪洋,丁翁村连个影子都瞧不见了,巨大狰狞的慑比尸从水面中一跃而起,一口吞掉了企图坐船逃走的人们。
她孤身在这片地狱之景中焦急寻找着金宝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