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算啥。”他笑着摆摆手:“楼上能玩牌,感兴趣了上去赌一把。”

我也笑着摇头:“你知道我这人,运气一向不怎么好。”

“没点胆量。”他鄙视我,将钱扔给我:“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一夜输的裤衩子都不剩,借烟借钱也在赌,就不信翻不了盘,你猜怎么着。”

“怎么?”

他爽朗一笑:“还真没翻盘,差点连命都赌进去,让你二爷揪着我好一顿打,藤条,知道么?”他比划一下:“这么粗,这么长,硬是打折好几根,肋骨都给我打断,让我躺进医院好些天。”

“那还赌?”我哭笑不得:“五爷真是好胆量。”

“你不赌怎么知道输赢?万一赢了呢?”他轻飘飘地:“后来我越想越气,越想越气,直接带人把那儿抄了,连公家都知道了,结果你猜又怎么着?”

我配合地露出好奇:“怎么?”

“我打了一赌博窝点,还算做好事了,公安局局长都亲自给我发锦旗,还评选我是年度最佳热心市民,那锦旗到现在还在我客厅上挂着,你说扯不扯淡,哈哈哈哈……”

他笑后沉寂地说:“但是呢,我跟老蒋的恩怨也就此结下了,因为那赌博窝点,是他的。”说完他又哈哈大笑:“你是没见他当时那脸色,臭的啊,比那街边卖长沙臭豆腐的臭豆腐还臭,但没办法,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找二爷评理来着,但你干什么不可能打公家的脸啊,也不能把兄弟献祭吧,他气的直跺脚,最后指着我的鼻子骂,说我居心不良,拿他洗白,你说这人,一贯阴险,就是把人往卑鄙了想。”

我直白地问:“五爷当真没这个意思?”

他瞅我一眼,也不藏着掖着:“倒也有,不然怎么不点别人单点他?但也不是为了洗白,而是纯心不满。你想想为什么,我不是那么为非作歹、不靠谱的人。我和这几个弟兄,几十年前从家里出来,一路摸爬滚打,我身为老幺,没少受他们关照,但这人啊,利欲熏心,很难维持原貌。”

他望望窗外的天:“要说我们的恩怨,是从大哥离世那天开始的。”

茶我不知道是什么茶,但是好茶,品着茶,五爷给我讲了一段故事。

他们当时所在的村落四面环山,男人山上劈柴,打猎,女人种地,洗衣,一年四季都缝缝补补,维持家用。村里只有一所小学和初中,邻里街坊虽隔得远,要背篓筐走山路,但也相处和睦,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他们五个虽不同姓,却好的结过拜。大哥稍长他们几岁,比他们见过世面,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紧着他们几个兄弟,他们倒不是家里的独生子,有的在家里排老大,有的在家里排老幺,他们几个的排行,也是跟着家里的排行来的,每天老二老三老四老五的喊,自然而然也成了现在的模样,要真论年龄,老五比老四蒋总还大一岁。

老大的母亲生他时难产去世了,他由爷爷奶奶照顾,他爸是个有本事的,不愿一辈子在这深山老林里,硬是不顾家里的反对拿着几十块钱就出远门打工去了。就留二老和自己的儿子,家里过的一贫如洗,大部分时间都要靠邻居救济,因为两个老人,一个瘫在床上动不了,一个还瘸了一条腿。当时的他们没文化、没知识、更是法盲,老大饿的受不了了就去偷、去抢,去吃人家每年给长辈烧纸似的贡品,村里也有不少人对他不满,但顾及着他的家庭情况和他的年龄,还是睁只眼闭只眼的放了一马。

五爷说他们几个认识老大的契机都不一样,老二是家里摘果子了,会被派来给老大几个,老三是他妈经常在河边洗衣裳,他跟着来,就和每天无聊打水漂的老大认识了,至于老四,更是自己上山偷玩时摔了一跤,被老大抗着救了出来,还有他自己,是有一天被家里的长辈拿着擀面杖打出家门时,被老大捡回了家,给他煮了一碗白面条,让他吃饱了肚子。

提起往事,像过往云烟,他神情落寞,找我要了根烟。

后来老大家里来人了,不是他父亲,是他父亲的工友,带个盒子回来了,里面装着他爸的骨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