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有些心疼我,语重心长道:“小喻,我知道你重感情。那是生你养你的父母,你把话说的再绝对,他们出事你也不会不管不顾。但我们没办法,走了一条崎岖又身不由己的路,而这条路,会让你成长、改变,也会让你成为一把利剑。”
“段喻?”二爷对于我的到来吃惊也莫名,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没给我好脸色。我跟着他进了书房,他没给我让座,也没给我水喝,直接问我来干什么。我笑着摊开手说:“二爷,我这次来两手空空,但我的确是来和你谈生意的。”
“你跟我谈生意?”他嗤笑一声,很看不起我。于是我约他下棋。
来之前我已经了解,他的兴趣爱好和任何一个这个年龄段的中年男人一样,喜欢下象棋。而我对象棋一窍不通,两三局后,他把我杀的片甲不留,时间甚至不超过十分钟。对于我这样的新手,他鄙夷地感觉浪费时间,话里话外要赶我走。我看着棋局上的士和将,将棋盘轮转,像是赢家是我,输家是他。
他莫名其妙,“自欺欺人?”
我摇头,将棋子重新摆回来:“二爷。一局棋的输赢除了下棋的人,也跟棋子有关。倘若是孤军奋战,就算是经验老道的棋手也无力回天。但棋子没有自己的思想,只是听命行事,谁把他握手里,他就为谁效力。”
他目光沉沉地看着我:“什么意思。”
他听懂了。
我将自方的将拿出棋局,“一山不容二虎。二爷大可一试,反正也不会损失什么,风险也由我担。”
他双手抱胸,审视地盯着我:“你要什么。”
我将自方的士拿出去。
“我要出局。”
谈话告一段落,临走前他什么都没说。我不知道他是否会相信和答应,但照着傅一青说的做没错。
现在真正势单力薄的人是我,我夹在这些人中间为姓蒋的冲锋陷阵,他就以为掌控我像拉着一条脖子上有绳的狗一样简单。却不知道离他最近的人是我,最能转身咬他一口的人也是我。
很快二爷约我见面,一同参与饭局的还有五爷。他一看见我就吹胡子瞪眼。饭桌上我们没聊什么,听二爷的意思是希望我和五爷握手言和。多亏之前的锻炼,我上来就自罚三杯,最后把五爷喝的东倒西歪,路都走不稳,但最终是搂着我的肩膀笑了。期间我的手机总是响,他问我为什么不接。我笑笑没说话。
是我妈。
自从知道漠视他们才会让他们更安全,我就再没去过医院,就当这事儿没发生过。我妈在坚持不懈地打了几天后,终于停止了,却发来一条短信,内容很简洁。
-段喻,我就当我从来没有生过你,我们断绝母子关系,从此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那条短信我看了很多遍,握着手机一言不发,短短一句话,普通的黑体字,我的脑海中却浮现很早之前她笑眯眯地捏我的脸:“我们家小喻长的真帅,学习不好怎么啦,妈养你。”
我无法形容我的心情,却开始失眠。伤心?失望?难过?我没有流出一滴泪。傅一青看着我眼前小山似的烟灰缸,向来能言善辩,最懂人心的他最终叹口气,留给我独处的空间。
我不受控地回想起从前,明明是十几岁,几年前的事,却恍如隔世。傅一青看我无法排解,主动给我妈打电话,但是我妈早就把我们拉黑了,换号一听是我们的声音也直接挂断电话,再次拉黑。我让他算了,他就非要拉着我开车回家,我望着熟悉的地方,收回目光。他拉不动我,又开车去医院,车停在路边,我看着来往匆匆的路人,看向那白色的大楼,依然没动。傅一青拿我没办法,回家后说:“其实如果我们真的断了,就不会有后面这些事了,对吗?”
我简直头痛欲裂,“不要这么说,没有如果。”
他看着我的眼:“你是不是后悔了。”
“后悔?”
“后悔和我在一起。”
我深吸一口气,尽量稳住声音:“我们之间,就不要说这些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