舱外,士卒的声?音响起。

“漕台,黄船师带到。”

陆东楼放下茶盏,“让她进来?。”

黄葭慢步走进船舱,扫了一眼舱内的陈设,又向二人施了礼。

陈九韶撇过脸看了她一眼。

早就听闻清江厂跑了一位船工,部?院为了寻人,甚至惊动了东南海防,不想在这里见到。

又见陆漕台如此重视,想来?也?不是一个寻常的船工。

黄葭坐在陈九韶正对面的后一个座次,接过了书办端上来?的一碗热茶。

她喝了一口,转头瞥向陆东楼一眼。

陆漕台拿起茶盏,看向陈九韶,“你且派人看看船上强弩是否还有余数,这艘船是嘉靖四十年与倭寇海战时用?过的,中舱兴许还能有几架佛郎机。”

“若是贼寇再来?,也?好早做准备。”

陈九韶眸光微动,连忙站起,“还是漕台想得周到,卑职这就去。”

冷风飒飒,吹起茶壶上的白气。

舱内一阵迷离。

他一走,陆东楼的目光缓缓转向黄葭。

黄葭抿了一口茶,神?色有些复杂。

她转头看向他,声?音清冽,“漕台几时得罪了市舶司的人?”

他眼眸微深,似乎是笑了,“你如何断定是市舶司动的手?”

黄葭的右手摩挲着茶碗,犹豫片刻才道:“只有……”

“漕台,江北海防来?报!”舱外响起士卒急切得有些颤抖的声?音。

陆东楼眼睛一眯,“念。”

“漕运部?院驻清江浦工部?郎中杨育宽,于督运漕粮途中监守自?盗,现已押送浙江臬司衙门大牢。”

第44章 漕运理刑司 “是。”她将木牌收进了袖……

一场大雪后, 天气愈凉,黄葭从?船舱中走?出来,见天色阴沉, 船外白茫茫一片。

陆东楼走?到?她身后, 他今日穿了一身青灰色的?氅衣,显得沉稳从?容。

大船靠岸, 船檐下站着黑压压的?一片人, 船上的?人居高临下,正看见码头上的?情形。

漕船返程的?消息昨夜传到?浙江,今早的?码头已不见行人,官道两边站满官兵, 持刀在侧, 威风凛凛。

数十个官兵举着火把?,火光照出了杭州知府程隆冷峻的?面容。

他坐在码头的?高台上,静等?那艘船靠岸。

一众人等?下了船, 黄葭走?在后面, 隔老远便听到?了程知府的?问候。

“下官已经在满月楼设宴, 陆漕台远道而来,又是公干,我等?也好彼此熟悉。”

陆东楼抬起?头,扫视过周围的?兵将?,今日到?场的?官吏极多, 不光是杭州城的?大小官员,甚至还有福建买办的?几位团造官。

他轻咳了一声, 语气温和,“程府台客气了,只是昨夜船上遇盗, 卫所的?将?士尚待休整,本官现下也无心吃酒,不如等?哪日江中丞得空,一并设宴,也好尽兴。”

程隆笑了笑,“还是陆漕台想得周到?。”

二人只是寒暄了几句,漕运部院一行人便上了马车,去往官驿。

黄葭本以为今日百无聊赖,她吃过午饭,便搬了一张躺椅,坐在二楼廊外小憩,谁知她刚与周公相会?,陆东楼便叫了马车,拉她出门。

马车过了大街小巷,最后停在了城西。

黄葭下了马车,门口两只巨大的?石狮子瞪着她,这?个偏僻的?地方竟然是浙江臬司衙门。

陆东楼是来调案卷的?。

他已然换了一身绯色官袍,走?在前?面。

今日无雪,只是风大,风吹得那身绯袍好似一团火。

黄葭跟着他上了高高的?一排石阶,臬司衙门的?石阶已经长了青苔,踩上去软绵绵,却有一种惶惶落空感。

而这?正与门口柱子上的?对联相互映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