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东楼斜眼看过来?,“如今江口的海运都是这位赵御史在管,没有他的默许,你不要告诉我,你是打跑了臬司衙门的五百缇骑,单枪匹马闯到这里来?的。”
“如果真是那样,那我可真要好好考虑,只让你做一个清江厂的团造官,是不是太屈才了?”
他语气中透着戏谑,心情仿佛很好。
也?是,部?院请了江北海防都没有找到的人,如今却正好出现在部?院的船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黄葭只静静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沉默,像一双无形的大手压住了周围的气流,连脚下涟漪的扩散都缓慢许多。
火折子已经?燃了半截,光变得微弱,可黄葭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看得还是很真切。
陆东楼眸光微动,才发觉她形容狼狈,发丝凌乱地披在肩上,汗水与海水浸透了衣衫,嘴唇也?已发白。
他站了起来?,“先出去吧。”
黄葭吐出一口浊气,按着发酸的膝盖勉强站起来?。
暮色沉沉,舱外已经?漆黑一片。
两人顺着火折子的一点光亮向外走。
走到舱口,身后船舱巨大的阴影投下来?,将两人笼在黑暗中。
冷风擦面而过,长帆在寒冷的夜风中被刮得猎猎作响。
舱外驻守的士卒看着底舱里走出一个陌生面孔,脸上都浮出诧异之色。
陈九韶微微一怔,上前?一步,“漕台……”
“这艘船上可有女子?”陆东楼脚步顿住,直直看向他。
陈九韶瞥了一旁的黄葭一眼,又对陆东楼拱手一礼。
“有一位,是韦厂督在闽广新收的义女,说是要带回顺天养起来?。”
话音未落,众人面面相觑。
说是义女,其中勾当也?算人尽皆知。
而众人不知的是,这位义女先前?由浙江这边招待着,只是浙江馆驿看管不力,现下,人已经?逃得无影无踪。
黄葭的裙角还滴答滴答地滴着水,背上顿时一凉。
劫后余生,她这才明白,赵世卿究竟给她安排了个什?么身份上船,心头怒火涌起。
陆东楼只瞥了她一眼,声?音不咸不淡,“你是打算回顺天,还是回部?院?”
黄葭冷冷地瞪了他一眼,默不作声?。
陆东楼转头看向陈九韶,“市舶司今早搁中船上的箱子里,应该是今年的丝和?成衣,让她找一身换上。”
“呼呼”
子正时分?,海上大雾四起。
三层甲板上的大舱里烧起一壶茶,白气升腾,朦胧了烛光,东西两排座位上空无一人。
陈九韶掸去身上的水渍,走进舱内,拱手一礼。
“漕台,今夜的寇盗尸首已经?清扫干净。”
陆东楼坐在窗边的太师椅上闭目养神?。
窗外的雪扑簌簌下着。
听着细密的雪声?,陆漕台仰头看了他一眼,“坐。”
陈九韶拱手一礼。
他一坐下,一边的侍从便将热茶端上来?。
陈九韶顾不得喝,又站起。
“漕台,今夜幸得黄姑娘补救及时。只是黄姑娘方才说,如今船只损毁严重,若是再遇上大风大浪的天气,恐怕……到不了淮安。”
陈九韶顿了顿,看了他一眼,又很快低下头。
“眼下是何去向,还请漕台下令。”
“黄姑娘还说,今夜的贼盗凿船专从中间两段龙骨交接处使力,用?的锥子也?不一般,他们对部?院的船很熟悉,只怕是受人指使而来?。”
“可如今贼寇已死,也?问不出元凶。”
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又抬头凝望着他。
陆东楼睁开?眼,目光清明,只听出陈参将的语气有些异样,便知他是对元凶有了揣测,于是便沉默着,且等他说完。
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