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围了过来,见?那金灿灿的油光崩裂开鱼皮,浓郁的腥香飘进鼻尖。
“滴答滴答”,油水自鱼尾滚落。
黄葭拎着湿漉漉的渔网走过来。
船主折下?半条鱼,递过去,挑了挑眉,“你要去游说那位御史?可得抓紧,哪天闸坝一开,就见?不着人了。”
黄葭接过鱼,听出他语气中的戏谑,不由一笑,抬手指着那艘钻风船。
“不如我同您老?打一个赌,若我能够说动这几?位御史?,您老?就帮我办一件事。”
船主挑了挑眉,倒有几?分兴趣。
她放好网,看向他,“这件事于您而言,不过举手之劳。”
黄葭走过来,凝望着他,声音不经意地压低,像是在说什么鲜为人知的秘辛,“如今各地遍布商帮,您能一路南下?沿途差旅无碍,也是受商帮的人庇护吧。”
船主笑而不语。
黄葭面上带笑,抱着褐色包袱坐了下?来,“等船到了钱塘,晚辈想?请您递一个消息给?商帮的人。”
船主瞥了她一眼,等商船到了杭州,他也是要去向当地的走水路的商人打招呼的,这倒的确是举手之劳。
他抬起头,“那你若是输了呢?”
黄葭笑意不减,眼眸中盛满了狡黠,“我若输了,便将你这船翻修一番。”
船主微微蹙眉,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翻修?”
他这船好端端的,有什么好修的?
黄葭眼眸微深,“修作漕船,您看如何??”
话音一落,船主握着烤鱼树叉的手猛地顿住,目光不禁望向她。
民?船若按官制来造,商队过闸就多?出许多?便利,如今闸官多?玩忽职守,他只要跟在官船后头便可轻易蒙混过关,省去不少工夫。
只是这来历不明的过路人,当真有这样的本事?
想?到这里,他抬起头,黄葭正直直看着他,面上带笑,笑中平添几?分雍容的气度。
船主思忖了片刻。
须臾,他仰头大?笑,袖袍一扬。
“好,就这么办。”
黄葭有些诧异地看向他,没?想?到他答应得这样痛快。
晚来雪密,风稍住。
黄葭手拿罗盘,抬头看天,“伏日行船,最忌乌云接日。腊天起旱,须防黑雾漫天。多?难多?危,自满自盈常露白。”
船主听着这首耳熟能详的过船老?调,脸上浮出一丝忧虑。
她坐到船主对面,“看来明日不是好日头。”
“呼呼”
夜半风声大?作,一众船只纷纷收帆,停靠闸前。
烛火晃动,满室昏黄。
中舱内安静异常。
赵世卿摊开一方宣纸,正聚精会神地写着字。
他提笔落墨,一手字写得端方清秀,教人赏心悦目,正是一水的“馆阁体”
夫军与民?均为王臣,一铢一粒皆皇上所颁赐而飨之者也。
漕卒未启行,何?妨船户之先行也,漕艘未过闸何?妨民?艘之先过也,或先或后听其?自便。
以不违期为要,如此则五六月风波之险既不能及,而十一二月守冻之费亦可少省庶乎。
都察院监察御史?赵历敬上。
赵世卿将笔搁在一边的景泰蓝瓷笔架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看着刚写完的奏疏,他抿了一口茶,神色颇有几?分自得。
“咚!咚!”有人拍门。
他瞥了一眼,慢慢收起纸,盖好砚台,“进来!”
话音刚落,大?批长随执灯鱼贯而入,将船舱照得通明,又有侍从抱来十几?坛酒,抬出十几?个朱漆箱子站在一边。
赵世卿被这副架势惊得愣了半晌,冷哼一声,“这是怎么回事?”
管事的开口,声音毕恭毕敬,“这些都是周围的商户孝敬的。”
他说着,十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