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势陡转,白子在迅猛的攻势下?溃不成军。
她?微微一怔,有些漠然地看向他。
“你耍诈。”
王叔槐微微一笑,一颗黑子被?缓缓放置在了棋盘上。
“这叫盘外招。”
冷风从?窗外灌入,吹得人?一身战栗,恍惚变作了大海深处被?泡烂的尸骨。
转眼已过了半个时辰,天不见破晓,反而愈发暗了。
王叔槐叫来书办,又点了一根蜡烛。
隔着一层朦朦胧胧的光晕,黄葭静静地看向他,“你叫我来,不只是让我讨教你的棋艺吧。”
王叔槐靠着椅背,好整以?暇地看向她?,“清江浦的私账,你打算何时交过来?”
黄葭轻嗤一声,“就这一天两天的工夫,王掌事等不得?”
“原先是等得,如今就等不得了。”
他收拢了棋局,“李佥事把?人?聚在一块儿这么?一闹,如今谁不晓得我新官上任三把?火,为的是‘坚壁清野’。”
刘贤文已经在转移私账上的钱款,这件事情每拖上一天,日后清算起?来王叔槐口袋里的钱款就少上一分。
他哪里能容忍此?事拖下?去?。
黄葭看着他,目光中透着了然。
王叔槐早年为皇帝大兴宫室,后来又跟着一个大官督办矿业,年轻时便?已大富大贵。
只是其人?小气,一分一厘都要计较清楚。
当年福建大乱,黄葭督工海船,情急之下?挪用了他私库里的一艘四百料小船。
寇盗平息之后,王叔槐亲自登门,按照市价最高的份额讨要走了这两个月的利息,更借此?向内府提督告了她?一状。
打那一回,黄葭就对这位王家三叔再没了好感。
在这之后亲戚间相处,也只当公?事公?办。
王叔槐放下?茶盏,茶碗发出清脆的磕碰声,转头看向她?。
那目光审视中带着催促。
黄葭幽幽看了他一眼,“我就是为了清江浦的帐目来的。”
他倒了一盏茶摆到她?面前,开门见山,“你的条件?”
热腾腾的白气在手下?翻腾。
黄葭喝了一口,抬手比了个数目,“八百两。”
“狮子大开口。”王叔槐冷哼一声。
黄葭抿了一口茶,“比起?你能拿到的好处,这八百两难道不是蝇头微利?”
他撇过脸,“只怕这钱我给了你,你也拿不稳。你要只拿出八百两填河道上的坑,那群河工只怕会撕了你。”
黄葭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知?道我是个急性子,这钱不给出去?,就跟你在这干看着刘贤文的钱进不了你的账一样急。”
她?放下?茶盏,“你若急,这会儿就给钱,今夜账目就到清江浦。”
王叔槐没想到她?会这么?痛快,目光微微滞住。
须臾,窗外梆子响了一下?。
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好!”
他扭头看向黄葭,又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其实?你我也不必如此?剑拔弩张,说到底是旧相识,日后同在部院也能互相照应。”
黄葭抿了一口茶,“照应就不必了。”
他低下?头,神情黯然,“当初黄老爷子也算对我有恩,如今能照应你,也算是我还给你家这份恩义。”
听到他谈起?祖父,黄葭的脸色霎时间变了。
只瞥过他那张慈眉善目的脸,眸中闪过一丝厉色,声音却平静如水。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提它做甚。”
话音落了片刻,书办从?库房取了八百两银子,用布袋包好,但见他手中一锭银子翻过来,背后赫然盖着漕运部院的大印,这大抵是部院签发给清江浦的例银。
…
是日,雪虽略止,风不曾住。
沈叔谒叫了一只船。
两边船窗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