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部院拿捏着她贪墨的?罪状,等到用?不着的?时候,就?可以像踢走一条野狗一样?把她踢出去,干净利落。

刘贤文看?向黄葭,心中竟生出了?一丝快意。

王叔槐只轻轻吹起茶水上的?热气,脸上云淡风轻。

李约瞥了?黄葭一眼,又看?向众人,脸上带笑。

“此事限期半月之内,也请在场诸位都做个见?证,若是事情办不成?,那黄船师便去清江厂几位船工首手下?再历练历练。”

话音一落,杯盖在茶碗上轻轻一扣。

清脆的?响声听得众人心底一震,目光不由投向黄葭。

她兀自坐着,脸色阴沉。

“呼呼”

大风吹起,雨珠散落在地。

黄葭站在廊下?。

眼前一个个船工首坐上了?马车,在雨幕中离开。

”黄船师。”

刘德全的?声音在身后低低地响起。

黄葭转头看?向过去。

游廊两步外,烟雨如织。

刘德全慢慢走过来,有些叹息道:“方才,你若不驳斥他们的?话,李佥事是不会让你担这个责的?。”

雨声伴着人声,像是打进了?心底。

黄葭只是笑了?笑,笑容中却不见?释然?,“一时没忍住。”

他皱起眉头,静静地凝望着她。

这位黄船师毕竟是部院废了?好大一番工夫“请”来的?,出于吝惜当初在福建付出的?惨痛代?价,部院也不愿意轻易折损了?她。

他叹了?一口气,声音低沉。

“李佥事只是要一个顺从部院的?态度,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在言语上与他作对,否则就?算王掌事来了?,你的?处境本也不至于如此。”

风萧萧然?不已。

黄葭只看?着雨,忽然?开口,“你说,那位掌事是真的?要留在清江浦了?么?”

刘德全微微一怔,“这几天不是已经议定,何出此言?”

黄葭沉默着转过头,看?着他饱经风霜的?面容,目光变得有些复杂。

她顿了?顿,只是笑。

“你说得对。”

晨起,小雨淅淅沥沥。

淮安江口站满了?人,远处十?几丈高的?大船高出水面,巨大的?船身缓缓笼向渡口。

“呜”号角长鸣。

风萧萧吹过,大船终于靠岸。

码头上的?人群向船边拥去,熙熙攘攘。

“都静一静!”林湘坡站在船身前面,大喝一声。

卫所士卒蜂拥上来,将?码头上的?人群两面隔开,让出一条道来。

烟雨蒙蒙,天昏地暗。

黄葭从那条小道上走来。

船上似乎也正有人下?来。

这位薛俦派来的?掌柜又高又瘦,高高的?鼻梁将?他的脸衬托得更为瘦削。

他是生意场上的?人,见?了?黄葭,拱手便是一礼,“黄掌事……”

黄葭抬起手,“别这么叫了。”

他微微一怔。

“我如今已经卸任了?,只称名便是。”

他顿了?顿,脸上又浮出笑容,“黄姑娘,一共是三百石的?……您点一点吧。”

掌柜说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又看?向一边持械的?林湘坡,脸上神情有些不自然?。

黄葭只笑了?笑,随他上船。

上了?船,掌柜的?声音仍旧压低了?几分。

“我们东家让我给您带个话,若是来日有空,就?去镇淮酒楼的?戏班子那里坐一坐,那南曲班子是我们东家请来的?,您要想听戏只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