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约放下了茶盏,冷冷地扫了她一眼。
像是警告。
“佥事,黄船师只是身?体欠安,这几日她在?河口干得?都是些重活,恐怕是累着了。”清江浦的刘工首忽然开口。
黄葭有些惊讶地看向他。
“刘德全,有你什么事?”刘贤文?没想?到竟然是这个族弟出来砸他的场子?,压着嗓音剜了他一眼。
刘德全双目平视前方,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
“黄葭,是这样么?”李约静静地注视着她,眼神中?带着些许威胁。
他直呼名?,而非表字,发怒的意味浓重。
王叔槐抿了一口茶,悠悠看向她。
黄葭站了起来,没有行?礼,目光直直地看向李约,“佥事,客商二十艘船具体款项是我去接的洽,河口的器械尚要调遣清江浦的船工们帮忙,再者那水车日日修缮也不能?离了人,若是交接差事,恐怕要等河道疏通之后了。”
话?音一落,众人面面相觑。
李约一怔,胸中?怒气顿生。
果然,这个黄葭,先前私自与客商谈下生意,如?今又?用掌事的权调动清江厂的人给河口修器械,就是想?把?自个儿绑在?河道上,让这些人和事都离不开她。
如?今还敢借此来要挟部院,实在?奸诈!
刘贤文?目光不善地看向她。
正在?此时,王叔槐忽然站了起来。
王掌事面阔耳大,生得?一副和善面容,上了岁数后添了几道皱纹,越发显得?慈眉善目。
他笑着看向李约,又?转身?面对众人,“黄船师说得?也有理,老夫刚来这儿,人生地不熟,正好有这么个空当,大家伙协力把?尾收好,才能?开个好头么。”
众人面露惊讶,方才那黄船师如?此冒犯,这位新掌事竟也不生气,当真是个好脾气的。
刘贤文?却咽不下这口气,朝他一拱手,“王掌事有所不知,这位黄船师也不过刚来清江浦月余,资历尚浅,若论谁最熟悉工程,在?座诸位都不逊色于她。”
王叔槐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又?轻轻扫了一眼黄葭。
他冲刘贤文?笑了笑,“那就有劳你带我去看看了。”
刘贤文?受宠若惊,“岂敢岂敢。”
两人恭维之间,黄葭已经坐了下去,喝了一口茶。
李约看着她波澜不惊的模样,脸色愈发阴沉,只是今日来的人多?,他不好发作。
“半个月,你把这些事弄干净。”他的声音已有些不耐。
黄葭根本不看他,“是。”
天色愈发地暗了,让人怀疑已经到了夜里。
三门的官厨坐满了人。
炊烟袅袅,在?天际盘旋。
吃过了午饭,他们人也不走,只不着声色地看着王叔槐。
人头攒动间,不知是谁先起的头,后面的人便一个接一个地向这位新掌事辞行?。
官厨里热闹异常。
黄葭匆匆吃了两口,便拐了出去。
刘德全看了一眼她的背影,放下碗筷,走向王掌事。
黄葭快步出了三门,像是怕被什么鬼撞上似的。
廊外,小雪窸窸窣窣地落下,好似是冰雹,只有细微的沙沙声。
她的心绪仿佛又?平静下来,脚步也慢了许多?。
听?着周遭静谧的声音,忽然又?回想?起王义伯当日告诫她的话?。
“这些年部院把?控漕运,铲除异己,在?这样的地方待着,凡事要多?留一个心眼。”
黄葭深吸了一口气。
不想?这冬日里天寒地冻,一口吸进?了满腔寒气,胳膊都跟着战栗。
她加快了脚步,后头一个声音却跟了上来。
“黄船师,你说客船的具体款项不能?交,那别的账目总能?交还给清江浦吧。”刘贤文?提着袍子?,大步走了过来。
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