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跑了。”
最后三个字落下,带着一种事隔经年的麻木。
三把钥匙,汤河带走两把,不知所踪,他?自己藏匿一把,远遁他?乡。
那山寺里的白银,便成?了无人能启的死藏,也成?了他?背负半生的枷锁。
油灯的光,在那张沟壑纵横的脸上投下深影。
书房内,旧纸墨与陈木的气息压下来,带着往事腐朽的重量,无声地弥漫开。
平静片刻,黄葭凝视着他?,“今年春末,江忠茂在运河上遭遇截杀,可如你所言,他?分明?一无所知,又?为何遭难?”
王义?伯手指案沿一叩,声音平直无波:“当?年风声紧,邵方、洪老疑心于我?,杀意渐起。我?在走之?前,特意去见了江忠茂一面。”
他?抬眼?笑了,眼?底掠过一丝算计的微光,“我?不过是……放个饵,让他?们以为,我?背叛了他?们,把东西?给了江忠茂,他?们也就无暇顾我?。”
放个饵,轻飘飘三字,却是当?年生死一线的一步棋。
她眼?底涌起震惶
驱虎吞狼、祸水东引……
王义?伯今日这些话,简直颠覆了她数十年来对于这位老前辈的印象。
在漩涡里挣扎求生,用尽一切手段拉别人下水,以求活路。
这、才是真正的他?吗?
黄葭抬眼?看向?他?,深吸了一口气。
隔着迷离的灯火,王义?伯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我?如今,已归附邵方。” 他?直言不讳,语气里听不出是庆幸还是无奈:“还有一事挂怀,我?那侄儿预诚……入狱了。”
听到王预诚的名字,她撇过脸,端坐如山。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字字敲在人心上:“我?知道,这些年,你一直对他?、对翻船那件事耿耿于怀。提督着意处置督造山寺的旧匠,你曾极力劝阻。预诚侄儿为表忠心,为提督鞍前马后,在送匠人返乡的船上动了手脚。”
“一船人,葬身鱼腹。其中……不乏你黄家的亲朋故旧。”
“镇海楼上,提督设宴为他?升官庆贺。我?那二弟与弟媳林氏皆在座,”王义?伯的叙述不带任何情感色彩,只陈述冰冷的事实,“你当?众发难,大闹一场。自此,开罪了整个王家,乃至莆田林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