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尚未真相大白,”她慢条斯理抹去唇边血迹,“中丞您……既然要谈交易,不如?直说,那三?把钥匙的模子?,还?要不要交?”

窗外忽地炸开一道惊雷,雪亮电光劈进?牢房,照得二人面色惨白。

江朝宗盯着她,忽然也笑?了。

“好,很?好。”他甩袖转身,铜钥“当啷”掷在她脚边,“那就耗着,早晚有一天,你会?来求我。”

铁门轰然闭合。

黑暗中,黄葭往墙上一靠,面色紧绷。

·

雨还?在牢狱之外下着,声音却固执地渗进?来。

一滴,一滴,砸在霉烂的草垫上,声音不大,却有着锥心的穿透力,在死寂的牢房里回荡,固执地钻进?耳朵,渗进?骨头缝里。

六月的天气,她忽然觉得有些冷。

或许是前途未卜的恐惧,让她短暂放下了刻刀,靠在墙上,想要睡一会?儿?。

然而,没多久,甬道深处又传来一串拖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昏黄的、摇曳不定的光晕涌了进?来,短暂地照亮了她脚前一小块地面,接着,一个矮小的身影挤了进?来,油布衣还?在往下滴水。

来人是个狱卒,手里没拿刑具,也没带吃食,只捏着一个揉得发皱的纸卷。

他扫了一眼角落里的黄葭,“黄主事?”

黄葭眼皮颤动了一下,看向他。

狱卒把那个纸卷丢在她脚边。

黄葭伸出手,却根本来不及看,那纸卷已经吸饱了脏水,软塌塌的一片。

“上头的令,你的职,革了;案子?,也定了……至于之后,自有去处。”他的声音不高,好像冰冷的铁钉一下下,钉进?棺材板,钉死了她的余生。

黄葭的手悬在半空,虽然她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但真的发生之时,心中仍是一寒。

眼睛里的光在一片闪烁后,忽然沉寂下来。

狱卒似乎对这种反应司空见惯,准备转身。

黄葭望着他的背影,心头忽然一沉。

谁让他来的?

她已是阶下囚,革职的事、市舶司不会?派人特地传话。

而现?在得知革职的消息,对她既无好处,也无坏处。

她眸光微动,想到之前走出去的江朝宗,刚刚放言她早晚会?来求他……

如?果是他递话进?来,就是想以此施压,市舶司已经彻底放弃她,她必须另谋生路。

不远处,狱卒提袍,即将牢门铁槛。

黄葭的声音突然响起

“等等。”

这声音异常干涩,又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一种从绝望深渊底部挣扎出的、近乎冷酷的清醒。

狱卒的脚步顿住了,侧过?半边身子?,“还?有什么事?”

“他给了你多少?”黄葭站了起来。

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狱卒眼底的精光骤然亮起来,伸出两根手指,在昏黄的灯影里晃了晃,“二两。买通牢头,让小的‘顺路’递个话进?来。”

二两。

黄葭慢慢抬起一只手,探入自己袖中,将几块碎银连一起递了过?去。

“拿着。”

狱卒一把抓过?银子?,点了点数目,立刻塞进?自己怀里,脸上换上了近乎谄媚的谨慎:“您……还?有吩咐?”

黄葭立在那里,眸深如?海。

市舶司已然靠不住了。

江朝宗的条件,也已经板上钉钉,现?在服软再谈一次,她只会?落入下风,甚至连之前的价码也要打折。

必须找新的人来。

只是不知,这么多天过?去,柳商山的承诺还?做不做数?

不管了。

无论如?何,总要一争。

她不再犹豫,抬起头,平静底下,是孤注一掷的熊熊烈火。

“帮我带句话出去。”她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