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说,有?什么大事,必须要在此刻动手……

大事,近来的确有?一桩。

那就是邵方要她去办的劫囚、救出在市舶司监牢里的王伯。

对、就是市舶司。

黄葭虽不知道王伯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但?也大致猜得到,是与江忠茂所说的泉州市舶司内府失踪库银有?关。

而现?下想要这些银子的人,据她所知已经有?三方,除了?黄淮会、江朝宗,就是袁克良。

她吐出一口浊气,心中又隐隐不安。

整件事情是由袁侍青私会为引,才有?了?王预诚的情杀。

那么,与袁侍青私会的韩同勖,又与袁家是什么关系?

她垂下眼帘,油灯的火苗在深不见底的瞳孔里跳跃。

须臾,脚步声再次响起?。

铁栅栏外,一个脸膛黝黑的狱卒出现?了?,手里没提食盒,却抱着一个沉甸甸的木匣子,腋下还夹着一块尺许见方的薄木板。

他身后跟着一个小卒,捧着几件形状各异的工具小锤、钳子、几把大小不一的刻刀,还有?一堆零散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铜片。

“哐当”一声,狱卒将木匣子重重撂在牢门口的地上?,打开栅栏上?的小窗,将薄木板塞了?进来,又接过小卒递来的工具,一样样递进来。

“黄大人,上?头吩咐了?,让您‘活动活动筋骨’。这些铜片、家伙什儿,还有?这张小桌子,您收好?。”

黄葭的目光扫过散落一地的物件,最后落在那堆黄铜片上?,铜片很薄,边缘尚未打磨,带着新切割的毛刺。

狱卒起?身,叮嘱道:“中丞大人过会儿会亲自来瞧,您一定得上?心。”

第119章 身陷囹圄 彼时,闽海夜雨正倾天而落。……

雨是子?时落下来的。

市舶司, 后园的凉亭悬着灯笼,灯光把雨雾洇得昏黄。

亭中石案上,黑白云子?纵横交错, 提督姚仁泰的指尖拈着一枚温润黑玉, 久久未落。

总兵袁克良端起茶盏,静静地看着。

两人之间隔着一局棋, 更隔着一重未捅破的纸。

平静片刻, 袁克良的卒子?悄然拱过?界河,姚仁泰的眼角微微一搐。

棋子?落盘时,袁克良的声音混着雨丝飘来:“前些日子?袁某巡防两广,不得空, 近来才听闻, 五月的时候有内廷派下来的新官上任,市舶司的账册,也翻得勤了。”

姚仁泰心下一沉, 想起提议查账的黄葭已然下狱, 便将指间黑子?按下, 截住那只卒的去路,轻声道:“海上风浪大,贡船夹舱里抖出几箱私货,绣着龙纹的缎子?。”

他抬眼,目光转向袁克良, “贡品沾了灰,总得掸一掸。”

袁克良忽将一枚车沉底推入腹地:“掸灰的手, 没抖到袁某门前的石狮子?吧?”

姚仁泰嘴角浮起一丝僵硬的弧度,“狮子?威重,灰尘岂敢近身?倒是前几日府上的喜宴, 送去的那些‘闽青’,不知合不合袁兄脾胃?”

“茶是好茶,”袁克良微微颔首,目光却黏在棋盘西?南角一片厮杀中,“只是今年?的春芽,沾了咸腥气。”

姚仁泰笑?了笑?,“大抵是放得不好罢,现?下仓储里存着贡品,也实在腾挪不出好地方。”

“贡品?”他重复着,尾音拖得略长,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玩味,“那是顶顶要紧的事,自然含糊不得。”说着,话锋悄然一转,“前日姚公着人送到敝处的几件玩意儿?,倒是费心了,尤其那块玉璧,水头极好。”

姚仁泰脸上浮起谦逊的笑?意:“一点小意思,总兵不嫌粗陋便好。”

“粗陋倒是不至于,”袁克良的黑子?终于落下,位置刁钻,截断了他一条隐隐成?势的大龙,“只是……”

他顿了顿,仿佛在斟酌词句,“那玉璧的成?色,似乎太新亮了些,少了些古物该有的温润沉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