舀了?半碗,她就?着刚炸出锅的虾酥吃,“等?牌票下?来?,少不得?他们来?抓你的辫子,如今这点心思,还是用在漳州人事整饬上?吧。”
他听着雨声,啜一口甜酒,笑?道:“说起来?,当日你来?的时候,那?王预诚便与你不对付,你们两家既是亲戚,子孙辈又怎会闹成这样?”
她放下?筷子,“既是同辈,少不了?被家中长辈比来?比去,比得?多了?,他又处处都不如我,恩怨也就?攒下?了?。”
钱本昌微微挑眉,只闻着那?米糊鲜气,也忍不住舀过一碗。
她看了?他一眼,忽道:“那?位郑通事好似很合提督心意,今日这些事,竟都由他代述。”
“不只是这些动嘴皮子的事,”他笑?了?笑?,“就?连门禁,还有监牢那?边的看守,都是他沾手。”
黄葭愣了?一下?,原只是随口问几句底细,没想到这人如此关键。
钱本昌嚼着虾子,“他提到提督身边也有几年了?,是七年前?随泉州迁址跟过来?的人。”
七年前?的泉州……
她沉下?头,想到劫囚之事,又问道:“此人是通事,还管着监牢,那?每日的点卯、看守换班,他也一一去查问么?”
钱本昌扫过她的脸,“你问这些做什么?”
黄葭漠漠一笑?,看着碗里的粥,“我在这儿大吃大喝,想到王伯仍在狱中,于心难安,便想送些饭食进去。”
“你倒是重情,”他收回?目光,叹了?一声,“人家王预诚还是此间掌事,也能调兵换班,可也照样什么都不做,眼下?这个情形,还是自保为上?。”
掌事、调兵换班……
是了?,当初泉州市舶司能够调动监牢看守的,只有两人提督、掌事。
而今不过多了?一个郑通事。
她眸光微动,转头望向窗外。
雨势渐稠,青石板上?腾起水雾。
游廊两侧的芭蕉被雨水洗得?发亮,宽大的叶片承不住水珠,“啪嗒”一声坠入廊下?陶缸。
黄葭走出市舶司大门,便见一顶官轿从雨幕移来?。
八名轿夫踏着整齐的步子,随行士卒肃立两侧。
轿帘一掀,先探出一只官靴,踏在毡毯上?,那?人弯腰出轿。
是陆东楼。
官袍补子在阴雨天依然光彩夺目,雨水顺乌纱滴落,在冷峻的面容上?勾出一道银线,他眉峰如刃,眸色更沉三分。
身侧侍从撑起伞,却被他抬手接过。
她立在阶前?,两人之间不过十?步。
他的目光扫过来?,瞥见她的脸,瞬时停留,温声道:“别来?无恙。”
“陆大人。”黄葭拱手施礼。
他望着她的脸,“近来?如何?”
黄葭一怔,只道:“挺好。”
陆东楼眼角微抬,又收回?目光,跨过门槛。
错身而过时,她瞥见了?他身后一人,师爷打扮,面容却有些眼熟。
她眯起眼,努力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只听身后官靴已经踏过积水。
她吐出一口浊气,转身撑伞,向雨中行去。
“大后日,还是老地方见。”
黄葭回?想着当日他二人厮会时的话。
她不知道韩同勖身在何处,也便只能从袁侍青这边入手,探知这个碰头的地点。
袁家与王家大婚当前?,袁府上?下?几百口人,袁侍青在这个关口与人私会,大抵不会选在自己府上?,这个“老地方”多半在袁府之外。
如果她能抓到这个把柄,或许就?能离间王、袁两家,使之互相攻讦,那?查账的事兴许就?有眉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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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蒙蒙,整条街都笼在水烟中。
黄葭撑伞沿街而行,在一座巍峨的宅院前?停下?。
“袁府”二字高悬门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