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上?,四围只余下波涛之声。
“若没有当年的事,你如今倒是个做心腹的好苗子,”他叹了一声,声音变得平静,“安分守己,不争不抢,在内府十多年,从来没有自己的人。”
黄葭望向他,没有说什么。
仇雔之间的推心置腹,总有一种莫名的荒诞。
然而物?是人非,身?边的人死的死散的散,这个时?候,竟只剩下面目可憎的仇人,能说上?几句触及心底的话。
她抿了一口冷酒,只觉胸腔里阵痛不已。
船已经入了泾河,眼看就要到埋伏的那段河道。
吃过?饭,黄葭站在二楼上?,仰头望天,只见残月隐入云层,泾河水面泛起冷光似铁。
她扣住舷窗,往船舱二楼向下望,夜中星辉点?点?,却见守在大船两侧的士卒少了大半,上?船之时?,前桅杆处有二十多号人,如今却只余下不到十人。
她心中隐隐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方才江忠茂说,想取他项上?人头的能填平这段江面,她以为此话是虚指,说的是他当年做了孽,人人得而诛之,但也有可能是实?指,的确有几拨人要在江上?杀他。
她、不就是其中之一么?
江风飒飒,带着腐烂水藻的腥气灌入船舱。
海潮声穿透江雾时?,下层忽然黑了一片,甲板上?晃动的灯笼,原本有八盏,意为“八面驶风”,此刻却只剩三?盏。
黄葭呼吸一滞,只听耳畔响起啸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