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葭收敛了眼?底的冷意,扫过一张张面?孔,“刺杀一事,如期策动,倘若诸位还有什么异议,此刻便都吐个干净。”
段枝心中?触动,望了黄葭一眼?,又低下头去。
众人沉默。
雨越下越大,人陆续散去了。
黄葭从储药堂走出?来,对身后的崔平道:“我四叔后日便走了,他带的东西多,你记得给他置办几个大点的箱子。”
崔平眸光微动,“卑职明白?了。”
她接着?向外面?走,只见西面?的回春堂里似有人在,槛窗里透出?幽光,影影绰绰。
邵练就坐在堂下,身侧一盏青灯如豆。
黄葭见她对着?窗户,愁眉不展,像在思索什么,便在她身旁一把椅子上坐下。
邵练听到脚步声,转过头,面?色有些白?,“这些天,我在追查席……席舵主买卖盐铁的事,虽然证据确凿,那?些私盐贩子也都供认不讳,但我以为,此事仍有猫腻。”
黄葭为她倒了一盏茶,放一枚生红枣,递到她面?前,示意她说下去。
邵练捧着?发热的瓷盏,“席舵主在十三舵多年,本不是?缺钱的主儿,他早年间跟随我爹北上卖药材的时候,管的就是?十三舵的银钱往来,现今他也一大把年纪了,老家只有一个女儿。他既不缺钱,又没有用钱的关口,只为盐铁利润,冒着?背叛船帮的风险暗渡陈仓,难道不是?得不偿失?”
黄葭一怔,她对席舵主的了解自然比不上邵练,但听她一面?之辞,也不好下定?论。
邵练仰面?望着?窗外的雨滴,叹道:“之前,我写信给我爹,我爹只叫我放心,今夜就会派人过来,接我到泉州去。”
黄葭眸光微动,“你是?来告别的?”
邵练沉默地点了点头。
风雨簌簌,洒得一方天地茫茫。
黄葭在医馆吃过馄饨,走在回船厂的路上,只听不远处,洪泽湖上的号子轰然响起,心中?不由一紧,抬头望天,斗笠上积蓄的雨珠砰然坠地。
这个时候,邵练已经上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