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约斜睨了她一眼?,合上记档,站起来,又转身拿起木几上的账簿,看向她,“这个?,本官带走了。”
“您自?便。”焦郁娘起身施礼。
李约没有看她,只快步走出堂屋,往大?门走去。
大?雨滂沱,青石板路湿漉漉一片。
等在?门口的两名士卒听着?一阵脚步声,连忙转过头。
迎面而来的,是李约冷峻的面孔。
“佥事。”两人拱手一礼,其中一人接过了账簿。
李约望着?外?头的雨,目光定定,“传令下去,调一队人马,后日在?乌头镇西林山北坡设伏。”
……
三日后
细雨绵绵,庭树如沐。
过了汛期,清江厂清闲下来,连带值夜的灯火也暗了一片。
“爹。”
听得这个?声音,王仲贵从躺椅上坐起,转头一看,自?家女儿正撑着?一把绛红色油纸伞,往这边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沓纸。
他连忙站了起来,“都画好了?”
油纸伞收起,王凝仪微微颔首,走到他面前,“您遣人拿去,早些交差吧。”
王仲贵面露喜色,望着?那纸上的线条,眼?珠一转,目光忽又黯淡下来。
细雨洒落庭前,他又坐了下来,颇有深意地看向自?家女儿,“黄葭那边……我打算出个?三十两银子,你?怎么看?”
王凝仪面色微僵,叫丫鬟搬了一张八仙椅,在?他对面坐下,徐徐道:“依孩儿看,光是银钱已经打发?不得了,黄家这个?孙女,实在?不是善茬。”
王仲贵不由一笑,看着?她,“怎么说?”
王凝仪眉梢浮起忧色,屏退了众人,缓缓道:“当日,孩儿虽劝服了她,但她那满心满眼?的算计是藏不住的。只怕,现下还存了报复的心思。”
“这倒也是,”王仲贵故作惋惜地叹了一声,“原是亲戚,多年不见,没想到生分成这个?样子。不过说到底,她是晚辈,这些事情合该长辈多提点,也怪黄公甫去得早,让她走了歪路。”
“您此言差矣,”王凝仪叹了一声,“越是年纪小,越是难办。她年纪轻轻,便能想到从清江厂安插眼?线来监视您,又得了消息暗中行事,到钦差面前邀宠,好抢了您的差遣。这样的城府,实在?不得不防。”
王仲贵笑了,“那你?看,此事要怎么办才好?”
“若眼?下在?福建,此事倒也好办,” 王凝仪转头望向廊外?风雨,心中不由惶惶,“难就?难在?,她在?淮安待了这么久,又在?部院那些人面前露过脸,出了事,部院准会来查。”
王仲贵低头思索着?,喃喃道:“不能见着血,得悄无?声息地办了。”
“孩儿已有个法子,”王凝仪沉吟片刻,“再过几日,钦差要在?镇淮楼游船上设宴,那时她定会从河道上过来。宴中,派人传个?消息,说钦差要见她,她听了这话,准会屁颠屁颠地赶过来,到时候,绑了上船,就把她送走。”
王仲贵皱起眉头,“这动静是不是太大了?”
王凝仪挑眉,“钦差大人要与民同乐,河上有吹拉弹唱,夜里游船又那么多,咱们安排一艘把人送走,也不引人注目。”
王仲贵思忖了片刻,“那事后……”
“事后,就?说她撞见了刺客,被刺客灭口,抛尸河中,”王凝仪淡淡一笑,“那么大?一片河,连着?淮水,寻不见尸首,也不足为奇。”
王仲贵仍觉不妥,“可在?大?宴时动手,是否太过显眼??”
“就?是要让所有人都在?场,才能把这件事凿实了,” 王凝仪目光一凝,“您既然要在?江北长久地待下去,也不想这之?后,还有数不尽的人来追查此事吧?”
王仲贵吐出一口浊气,微微颔首,“你?说得对。”
话音落下,雨渐渐小了。
另一边,黄葭带着?牌票到了部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