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她一眼,见她优哉游哉地吃着包子,试探道:“如今清江厂是王仲贵掌事?,您与他有故,不妨去求个?情?”
“求他无用,指派他的人?是江忠茂,”黄葭咀嚼着小笼包,声音变得含糊,“江忠茂指派他来船厂主事?,或许也有意让他安排南下巡漕的船队,要横插一脚安排船队巡漕的时间,便绕不过这位钦差。”
言外之意,她得会一会江忠茂。
崔平一愣,他原先以为,黄舵主既然调动十三舵执行刺杀,便是打定了主意要将?自己隐藏在暗处。
她的计划也很好地印证了这点。
一,设计触礁,迫使巡漕轨迹落定在泾河一段;二,凑齐火攻船只的器具,诸如桐油、箭矢;三,若当日落雨,兼用机关铺设河道,破坏船只。
任何一件事?都不需要她亲自出马,就连江忠茂死时,她都不会在场。
这与崔平见过的那些矢志报仇的人?,大不一样,他们追求的是手刃仇敌,且要亲眼看着对方咽气。
而黄葭,她日复一日地为此?事?劳心?劳力,面上却这样平静,提到仇人?的时候,眼里也少有激愤,一点都不像一个?要报仇的人?。
崔平为她找了一个?理由时间过去太久,仇恨的情绪已经?淡去,她之所以不看着江忠茂死,是心?底里极度厌恶与之相见。
但是方才,这个?理由已经?站不住脚了。
“卑职没?有报过仇,所以冒昧问一句,报仇、是种什么感觉?”
黄葭一愣,似乎被问住了。
她抬起头,望着接天雨幕,蓦然沉默。
崔平静静地看着她。
风雨萧萧,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摊主已经?开?始收摊,陈旧的木门被关上,油纸包裹的小笼包没?了热气,雨仍下得很大。
良久,她闭目一瞬,“现下支撑我完成这件事?的,是毅力,是责任,唯独不是仇恨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