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情,日遗忘散,卒困穷而无以自全?。
仇在,恨消。
崔平深吸一口?气,“抱歉。”
“无妨。”
崔平扫过她脸上黯然神色,岔开?话题,“您安排调查王义伯的事?,尚无结果,不过,关于他二弟王仲贵,倒有一些秘闻。”
“哦?”
“也是一些不经?之谈,”崔平讪讪一笑,“当年王家三兄弟争家夺产,邻里街坊皆有耳闻,便生出一些闲言碎语,说王义伯风头正盛却忽然一走了之,是因?为王仲贵跑到提督面前,揭发?了王义伯贪墨修筑工款的丑闻。这个?说法流传甚广,正对上了王仲贵后来的发?迹,说他是检举揭发?有功,才得了贵人?的赏。”
黄葭微微垂眸,她虽对这些风闻不感兴趣,但如今既要与这些人?周旋,务求知?己知?彼,她对于江、王二人?的了解实在太少。
“既然查到此?处,你不妨再查查,王仲贵是如何攀上的江忠茂。”
“此?事?已小有眉目,”崔平事?办得周全?,仍很谦逊,“明面上有一种说法,王仲贵曾向江忠茂进献过一样至宝,是一本记述了不加工料而增大船舶载重的书……”
黄葭脸色微变,“那书……是不是叫《海舱述要》?”
崔平一愣,“您怎么知道?”
黄葭面色阴了下来,“你接着说。”
“当时江忠茂正愁贡舶载重不足,市舶司的工料又有限,乍得此?书,才知?,赖于福船的分格式水密舱结构,在隔板下方近龙骨处,还可以腾挪出一个暗格,用于物资转运。”
崔平说着,便见黄葭嘴唇绷成了一条线,脸色极为难看。
他目光流转片刻,接着道:“靠着揭发?、献策,王仲贵进入了江忠茂的视线,但真正使他成为继王义伯之后、又一位提督新宠的,是另一件事?。”
黄葭有些不耐,“别?卖关子。”
崔平怯怯地看了她一眼,面露迟疑。
“那便是,您的祖父,黄公甫的举荐。”
黄葭猛地转过头,耳边雨声哗然作响,轰鸣一片。
“什么时候的事??”
崔平沉声:“您家祖父狱中陈言。”
黄葭心?跳如擂鼓,眼底一片茫然。
祖父与王仲贵并?无私交,但他与王家大伯算得上知?己好友,如果王仲贵跳出来检举王义伯贪墨,那祖父对此?一定存有异议,入狱后又怎么可?能举荐王仲贵?
她深吸一口?气,心?绪纷乱如雨。
崔平带来的三个?消息:
一、王仲贵向江忠茂揭发?王义伯贪墨;
二、王仲贵献《海舱述要》;
三、祖父狱中举荐王仲贵。
真真假假,难以分辨。
第一个?消息,像是坊间从“王家争家产”一事?衍生出的野闻轶事?,不足为信。
第三个?消息,人?情颠倒,纯属无稽之谈。
黄葭唯一相信的,是第二个?消息。
《海舱述要》是她十多年的心?血,在祖父大寿过后遗失,因?当时宾客众多,难以纠查,如果王仲贵要偷,他的确有这个?机会。且江忠茂本人?不懂造船,他能直接提出改造暗舱,必是有人?献策,而王仲贵献出《海舱述要》,与江忠茂命她改造暗舱,一前一后,两件事?正好互为印证。
“呼”狂风猛地吹起。
黄葭举头望天。
暴雨落下,天色乌青。
崔平带来的消息虽良莠不齐,却给了她一个?警示。
当年的东南乱局,疑点重重,远不是“提督敛财”四?个?字能够概括的。
“江忠茂这个?人?,善于伪装。九年前,他刚到内府,没?有新官上任三把火,也不像前任提督那样改这改那,很是平和。当时内府手下人?多的是又吃又拿,他看不出来,仿佛也不聪明,加之喜欢附庸风雅,喜欢礼佛,看着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