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外冷风刮过,头脑昏昏沉沉,她近来嗜睡,精神不振,已经?有好几日了,先前在船厂还好,到了官驿,越发能打?瞌睡。
如今回想画图纸的场景,脑海中竟如此不清晰。
难道、真是她一时疏忽?
……
夜半
冬风不等闲。
官驿二楼上?,元宵佳节的红灯笼被刮得四处乱晃,在沉沉夜幕,漾出一片猩红。
陆东楼微微抬眸,眼前大雪浩荡,天地一白。
“漕台,调令已经?送去江北了。”杨育宽坐在他对面,心?中有些难捱,“下官不明?,您虽重伤,可待在官驿之中,守卫重重,也无需遣动漕军随护吧?”
他语气很轻,但?话音中流露出些许不满。
为了一己安危,就要抽调江北漕军过来守卫,既是因私废公,也是小题大做。
天色渐渐地发黑。
雪势更?重,如鹅毛纷扬。
陆东楼额上?有汗,肤色白得显出冷意,他咳嗽了几声,胸腔震动之时,也牵动着身上?伤口隐隐渗出血色。
忍着这般剧痛,他的声音却平静异常,“臬司衙门那?边,人都?找到了?”
杨育宽微微颔首,喉咙发紧,“与薛孟归勾连的那?几个差役已被盯住,他们身在府衙,却私放罪犯出逃,早该定罪,只是不知、漕台打?算何时将这一干人等拿下?”
他这话问出口,心?中疑惑未减。
薛孟归出逃已有数十日,他的帮凶早该抓起来,陆漕台按下不表,留到今日,反倒像是窝藏罪犯。
陆东楼没有看他,只望着接天的雪幕,声音缓和无波,“还是盯着,有事来报,莫要轻举妄动。”
话音消散,冷风扑来细碎的雪屑,眼前登时一白。
杨育宽微微一愣,在那?一片白茫茫中,他好像闻到了一股久违的血腥气。
第72章 怀璧其罪 “我的确姓林,但怀璧的、是……
臬司衙门大狱
正当饭点, 狱卒推着小?推车走进?来,车上的小?铃铛“叮铃铃”地响,两边的囚犯都?站了起来, 一道道目光眼巴巴地望着。
“都?有都?有。”狱卒脸上似有自得?之色, 拿起木勺开始添饭。
说是饭,其实是飘着几片烂菜叶的粥, 粥上冒热气, 看着似乎还?不错。
可若换了夏季,天气潮热起来,饭桶上便有米虫往外爬,像沾着一粒粒黑色的芝麻, 可见这些放吃食的家伙一点也不干净。
吃稀粥不用?筷子, 囚犯弯腰接过,狼吞虎咽地喝起来。
过了重刑犯的那一排,狱卒推着小?推车往西边去, 铃铛摇得?震天响, 声音在漆黑的大狱中回荡不绝。
婆娑光影自天窗照进?来, 映在她身上。
黄葭躺在茅草席上,靠墙壁一侧睡着了。
狱卒瞥了她一眼,拿着木勺猛敲饭桶,“吃饭了吃饭了!”
囚牢里的人纹丝不动,跟死了一样。
冬日, 大狱不会为囚犯准备被褥,往往把囚犯三?五成群地关在一处, 让他们靠在一起取暖。
若是单一人睡死过去,第二日尸体便凉透了。
狱卒轻嗤一声,不再理?她, 推着小?车继续往里走。
夜里的风擦过天窗,呜呜地响。
大雪扑簌纷纷。
过了子时,大狱中的刑犯窝在一处睡觉,打起了震天的呼噜。
两名“狱卒”打着灯,脚步匆匆,走过黑漆漆的甬道,看着两面?的囚犯都?已经“睡熟”,低声交谈起来。
“再往里走,左拐就?是了。船等在老地方?,宵禁的人换班不过一刻,你动作要快。”
“那、钥匙还?放回去么?”
“这些不用?你操心。”
两人走到里面?一件囚牢,一人开了门,一人进?门把“熟睡”的人扛起,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