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回答,也没再看他,沉默地?收拾那?些布料绳子。
“多谢。”陆东楼忽然开口,声线低沉,喉间血沫使嗓音沙哑得如?砾石相磨,但却能听出心底的涌动。
她依旧没看他,往后退了一步。
四下安静下来。
舱外,寒潮骤起,浓雾渐散,溪涧水声潺潺,浮冰相互撞击声如?编磬轻奏,不绝于耳。
正?在这时,隔岸滩涂上,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陡然响起,草鞋碾过碎石,混着铁器相撞的叮当声,由远及近。
似乎有人来了。
黄葭微微蹙眉,循声侧过脸。
对面的人却似条件反射般站起,拽住她的胳膊。
她下意?识扯开,却见冷风卷起他的衣袖,露出手臂上的旧伤,一寸长的伤口,泛着淡漠的血色。
这是火铳炸膛留下的伤,是旧伤。
她微微一怔,没再动。
夜风呼呼吹过,外面的脚步声渐渐远了,芦苇折断声随夜风飘来,夹杂着模糊的鸟声。
黄葭看向他,“你?能起来,之前为何躺着?”
“养精蓄锐。”陆东楼眯上眼睛,收回握着她的手,拇指却无意?识地?摩挲着衣料。
她转头向外看,声线压得极低,“那?些是什?么?人?”
“一群杂俎。”他声音冷峻,缓缓睁开眼。
黄葭眉头皱起,已然读出了“此地?不宜久留”的意?味,赶忙灭掉了那?盏花灯,提起衣袍就?要向外走。
陆东楼直直望着她,眼底布满血丝,“一起走。”
风声依稀,只听他声音虚弱,黄葭怔忡片刻,袖中短刀贴着肌肤泛起一层凉意?。
她迟疑得太久,陆东楼的心彻底冷了下来,没等她回应,蓦地?牵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其拽回身前。
四目相对,她坐在他膝上,微微挣扎,身上绫衫衣襟垂落,白皙光滑的脖颈顿时隐现在眼前,他静静地?注视着,声音自胸膛传出,“我虽然重伤,但要揪住你?一个,绰绰有余。”
两人靠得近,他微微吐出了热气,落在她耳尖。
黄葭目光一凝,向后躲去,他却反握住她的手,对上她凌厉的目光,“外面的人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趁这个空当、起帆,附近有条水道直通臬司衙门。”
灯火恍惚,黄葭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似乎在思索他的话?是真是假。
他盯着她,脸色从容,手心里?却沁出了汗,语速很快,不给她任何思考的时间,“沿河都?是亡命之徒,你?要想活命,暂且听我的。”
第69章 进士恩荣宴 “架阁库”三个字一出,黄……
河面水波漾漾, 河灯四散开。
船头,黄葭放下了帆。
陆东楼卧在舱里,只见散落的灯辉都映在她的眼眸里, 潋滟一片, 好似天上星辰。
船只靠岸,天际晦暗无比。
风吹起灰白的衣袂, 他几?步踉跄, 走上岸,黄葭驻足在原地,只见他缓步走过来,一直走到了她前面, 留给?她一个背影。
雪花纷纷扬扬, 他背上血迹看着还是很明显。
黄葭微微蹙眉,打起了伞,掩住他的背, 与他并肩走过长街, 这条街上人烟稀少, 只有风擦过柳梢的声响。
“去哪儿?”她一边踩着薄雪往前走,一边看向?他。
陆东楼接过她手里的伞,目光平视前方,像是自?语,“前面有人。”
黄葭往前看, 才发觉一家关门的商铺西北柳树边,停着一辆青帷马车, 两边站着的几?名士卒瞧见了这边的异样,已经向?他们走来。
陆东楼步态从容,脸上却浮出了一层薄汗。
黄葭听着他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沉默地走在他身边。
“让开!”对面,洪亮的声音传来,风声微微震动。
黄葭抬起头,只见眼前光芒凛凛,一个穿着甲胄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