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大门二门皆开,一群人进进出出, 沉重的樟木“砰”的一声, 被放倒在棚下, 铺起?尘灰蒙蒙。

康元礼站在中庭,脚下一个?个?人影飞快地流动,他望着从仓库里?漫出来一派水色,眼?眸微深。

身?后,何埙正带着人大步走进来, 他脚步沉重,脚下青石地砖都被他跺得震动, 来来往往的工匠见?了他,都避到两边走。

康元礼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谁干的!” 何埙驻足,面色铁青, 直瞪着康元礼。

康厂官深吸一口气,“这几日雨下频仍,瓦松了也?是常事。”

何埙冷哼一声,“一下子飞了十几片瓦,这仓库还是几年?前?翻新的,怎会有这样?的事?我看,不是天灾,就是人祸!”

他话音刚落,两位千户拔刀而起?,数十士卒将周围工匠包围住。

官刀铮鸣声不断,湿漉漉的砖地上映出一道道寒芒。

见?了这一幕,庭中的工匠都不由噤声,放下手中的活,束手站着。

何埙一个?眼?神扫过去,只见?众人脸色颓然,“昨夜可曾看到什么行迹可疑的人来过仓库,一一呈报上来,本工首重重有赏!”

话音刚落,庭中一片静穆。

康元礼望着那官刀的刃口,一声不吭。

工匠中忽有一个?声音冒出,“昨夜亥时值夜,黄……黄督工仿佛来过。”

康元礼一惊,看向他,“你真看见?了?”

那个?声音慌忙“嗯”了一下。

一旁的何埙气得浑身?发抖,这个?黄隽白明摆着处处要与他作对,他早该有所提防!

何埙眼?眸中划过一道厉芒,猛地看向康工首,“她人呢?”

康元礼正色道:“一早派人去看过了,值房里?没人……”

“值房?”

“黄船工自?入了船厂,便从灶房要了一床被子铺地,每夜就睡在原先那个?秦忠的值房里?,再没回过官驿。” 康元礼耐心地解释。

何埙不想听这些,“官驿呢?”

康工首赔着笑,“已经派人过去看了,兴许这会儿就有消息了。”

他话音刚落,一个?书办从二门外跑进中庭,只见?庭中站着乌泱泱的一群人,千户持刀在侧,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

那书办忙后退几步。

康元礼连忙把他叫住,“人呢!”

书办慌乱地拱手一礼,“官……官驿也?不见?人。”

何埙气急败坏,眼?眸猩红,大步走过去,一把抓起?那个?书办的衣襟,“干了好事,她跑得倒快……”

书办瞳孔一缩,脸色刷白。

“何工首息怒。”

康元礼在一旁劝慰,“眼?下最重要的还是修缮官船之事,如今樟木遇水不能用,等晒干之后恐怕也?来不及,不如且按照黄隽白的图纸动工,早日竣工,总比交不了差要好。”

何埙眉毛竖起?,狠狠剜了他一眼?,“你昨夜为何不派人守在她门外,把人看住?”

康元礼面色凝重,“谁能想到她发完脾气就上房揭瓦,手脚太快,她又?住在船厂,哪里?能防得住。”

何埙冷哼一声,“如今的图纸是本工首亲自?定下,钦差大人也?早有吩咐,按照她的意思去动工,大人若是怪罪下来,你我吃罪得起??”

康元礼面上带笑,语气恳切,“你这样?想,倘若这官船是由黄船工一手督工,又?是她一手画的图纸,钦差大人执意追究,那你也?只管向上回那样?,把这件事推给她。说到底,都是她要闹,您也?拦不住。”

“你说得轻巧!”他轻嗤一声,“钦差大人若是问罪,我上哪儿找人?”

“何工首莫急。”

康元礼笑了笑,“如今北上南下河防戒严,她要从内河走,河防的汛兵营就会把她拦住,从海上走,那她也?得先找一条海船。所以眼?下,她八成?是躲到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