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办赶忙跟上。
雨下得天昏地暗。
二门?后,堂屋里掌着灯火,灯影恍惚。
“黄督工终于有闲情回?来了?。”掀起门?帐,就是何埙的声?音。
烛火幽幽,将堂下地上三道黑影拉得很长很长。
康元礼坐在“登堂入室”的匾额下,手里捧着一碗碧涧明月茶。
他深知?,虽然此刻坐在主座上的人是他,但他跟即将安排下去的事压根儿没有关系,也做不了?主,所以一言不发。
何埙坐在靠康工首左手边的第一位,黄葭的茶水就摆在康工首右手边的第一位。
黄葭站在门?帐前,书?办从后面跟上来,将茶水一应供好,却见她还站在那里。
书?办便明白了?,她今日?不打算坐着说话。
“建好的底舱给拆了?,何工首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黄葭站在门?帐前,灯火照不到她,以至于何埙根本看?不见她的脸色。
何埙笑了?笑,“事发突然,秉承钦差示下,原先的官船形制并不适宜航道,所以,还要再改。”
“改?怎么个改法?”黄葭的声?音不咸不淡,仿佛没有情绪波动?。
何埙靠着椅子,懒得与她掰扯这些?,“自然是往坚实、往……往稳固、往气势恢宏的样子改,才能显出我朝的盛世气象。”
“坚实?稳固?”黄葭面无表情,“仓中杉木做先前的船板已然用?尽,你要加船舱,就改用?了?樟木。”
说到这里,她忽然上前,冷脸走到他面前,却看?向一边的康元礼,语调蓦然拔高,“康工首,你来说,樟木是做什么用?的!”
何埙猛地一怔,他这才看?清,眼前之人双目猩红,像一把烧红的大刀浸在水中,霎时间,浮起杀气腾腾。
康元礼一脸惊诧地看?向黄葭,先前她事事听话,今日?一见,才知?气性这样大。
他慌忙扶着木几直起身子,“樟木质软耐钉、不易开裂,吸湿性强而不能多用?,所以,作为肋骨、龙骨或其他弯曲较大的部件最为合适。若是用?在船板与水相接触的外头,那船身就像海绵吸水,越来越重。”
未待他说完,何埙轻轻哼了?一声?,低头拿起一片糖糕,“吸了?水拖出来晒晒不就成了?,也值得这样大惊小怪?钦差有令,船加宽一半,日?后航行?势必平稳。”
黄葭冷冷扫了?他一眼,背身负手,望向窗纸上的烛光,“船最宽处靠后,在大肚舱处加宽才有稳性,否则一上海,随时倾覆。你在头龙骨加宽,即便加宽三倍,也是加助翻船。”
何埙撇过?脸,放下糖糕,“我也不过?是想尽快完工,你督工这么几天,不过?弄出了?几个木架子,整条船是什么样子,都看?不出来。”
听到“几个木架子”,黄葭深吸一口?气,“头禁、关桁、大肚及尾桁四个隔舱板在龙骨上的位置一定?,便已确定?船型。”
说到这里,她转过?目光,俯视着他,“你看?不出来,是你没本事,我懒得同你分辩,你也不配听。”
何埙仿佛不以为意,低头喝了?一口?茶。
黄葭冷下眉眼,蓦然抬手,打在那茶盏的底上。
茶水顿时向他衣襟洒去,手中茶碗往下一落,“哐当”一声?,碎成几片。
何埙一愣,水花溅在他脸上,滚烫的。
这变故来得太快,康元礼一惊,下意识与一旁的书?办对视一眼,各自缄默无声?。
何埙抬起头,捂着脸,恶狠狠地瞪着黄葭,“你敢在这儿撒野,钦差大人……”
“钦差算个什么东西!”
黄葭冷哼一声?,“跟你一样的蠢货!”
何埙怒目圆睁,抬手指着她,“你敢辱骂钦差,犯上不敬,信不信我明日?就告给……”
“你告!你现在就去告!”
黄葭坐了?下来,目光平视前方,语气冷硬,“你回?去、转告赵世卿,他既然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