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工首,黄船工今日初到,对工程知之甚少,还是?过些日子?再说吧。”

何埙冷哼一声,“她都已经?答应,还有你什么事儿?”

说着?,他朝臬司衙门?士卒下令,带人转身便走。

康元礼盯着?那个背影,眼眸中悲愤不平。

冷风潇潇,穿过长廊。

廊外一场急雨落了下来,伴着?轰隆隆的惊雷声,天地一片晦暗。

黄葭跟着?康元礼过了两道门?,方才开口问到:“他是?什么人?”

康元礼叹了一口气,“他是?什么人无甚要紧,要紧的是?,他的胞兄是?八品新安江河道监察。”

康工首言简意赅,黄葭听后也便沉默了。

晌午,为给新来的督工接风,船厂后院铺了流水席,船工们聚在一处大吃一顿。

自这一顿饭之后,黄葭彻底忙碌起来。

“轰隆隆!”

一声闷雷自天边远远传来,风声凄厉,溪上工匠被急雨惊扰,匆匆向两岸搭起的浮桥踏去。

水波震荡,匆忙的人群一脚踩空。

“哗啦”一群人扑进冷水里。

“大家?都别乱!”

黄葭立在船头,戴着?斗笠,狂风将灰衣吹得翻飞,她目光镇定,脚步却急促而沉重,周遭的工匠纷纷转过头来。

“浮桥上的杉木我昨夜已换过,承重三百斤,决不会再出上回的事。”她的话音掷地有声,安定了众人惶惶的心?。

在浮桥上争先恐后的工匠,这才放缓了脚步,一个个鱼贯而出。

大雨瓢泼,山色朦胧,溪水声湍急地在脚下流过。

黄葭顶着?雨搬来几块大石头,在盖木料的皮子?下压住风,又绕着?四角走了一圈,直到周围人群已经?稀疏,她才下了山。

大雨不歇,山上的石子?路泥泞不堪。

她腿脚发软,一下跌跪在地,几声急促的喘息淹没在风雨里。

正在此时,一驾马车冲破山林间?的蒙蒙雨幕,逆着?奔流向下的山溪,疾驰而来。

黄葭勉力站起,退到一边,那马车却在她面?前停下。

隔着?蒙蒙水雾,车帘被掀起,陆东楼坐在车内,目光沉静地瞥了她一眼,“上来。”

黄葭却顾不得他开口,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几步便跨上马车,在他话音刚落之时,就钻进了车里。

车夫扬鞭,马车在蒙蒙烟雨中飞驰而去。

黄葭缩在马车的一角,不声不响,她浑身气力被抽干,膝盖之下的衣衫已经?湿透,实在是?又冷又累。

即使此刻对面?的人是?陆东楼,即使不知道他的马车要去向何方,黄葭仍旧合上了眼,她只想好好歇一会儿。

陆东楼坐得离她极近,他随手收起她随手扔下的湿漉漉的斗笠,放到一边,而后侧过脸,静静地注视着?她。

黄葭发丝散乱,脸庞在疾走之后变得微红,她像是?睡着?了,低低的喘息在雨声听得格外清晰。

车内,火盆燃得很慢,静穆了约有一刻。

陆东楼忽然轻咳一声,“这几日接连大雨,潮水翻覆,昨夜汛兵在岸上发现了一包重物,等会儿回官驿后……”

“别吵。”黄葭打断得干脆利落。

陆漕台眸光微动,拿起茶盏抿了一口,沉默地望向她。

车外,雨声如?注,马车踏过乱石草垛,几声沉闷的响动好似打在了人的心?上。

第62章 工期 “还要六七天?”赵世卿的眉头,……

“认得出是什么吗?”陆东楼靠坐在?交椅上, 目光沉沉地向她看来。

阴雨连绵,屋中甚是昏暗,晃动的烛火照出她手中那一片金属光泽。

黄葭摇了摇头, 这个腰牌缺损了一大半, 虽有着市舶司的形制,但仅凭小半块纹路, 她完全?看不出来是谁持有的。

陆东楼垂下?眼眸, 沉默不语。